2005-03-30

小娃娃

Posted by Hello


Ana esperando a Miguei

我認識很多娃娃,唱歌的娃娃,跳舞的娃娃,喜歡打麻將的娃娃,還有個長相很非洲土著的娃娃 ─ 可見當年她父母起小名時,對人生顯然過份樂觀。還好土著娃隔壁恰恰住了個名符其實的可愛小娃娃,她是我一起學抽煙跟男生約會穿高跟鞋爬山的老友芬 - 最小的妹妹,在極其文靜的童年跟隨家人移民美國,幾年後照片寄回台北一看:委實笑壞了我們這些老姊姊:五顏六色的頭髮刺蝟般豎起,臉上畫的好像剛演完舞台劇CATS,一身的金屬鍊條,耳朵上13個洞,活像當時的青春偶像瑪丹娜OD以後,因而我們喊她暴力娃。

去了A 城不久,我跟暴力娃一下混得挺熟;說起來也是很那個,我老是混著混著,不小心就跟朋友的弟弟妹妹們玩得很好,可能因為朋友都去結婚賺錢認真做大人,那些個事我不太會做,故而地位不斷被時間輩份沖刷,只希望日後不要淪落到跟朋友的兒女們打混就好。

20歲以後小娃娃不喜歡暴力了,改走的是好萊塢女孩性感路線:名牌服飾,敞篷跑車,酥胸半露。最愛的娛樂就是逛比佛利附近的名牌店,跟那些女店員熱情地交換流行資訊和電話八卦,要不就是坐在俊男美女出入的餐廳裡,眼如秋水左顧右盼;通常就會有體面的男人過來意思CUTE死ME一下,名片掏出來:又是個製片什麼的娛樂頭銜。接著即是一般的搭訕不過用的是洋文,有的禮貌些知道偶爾照顧一下同桌的人;有些男人則否,完全當他人透明似的就這麼公然打情罵俏起來,說到自以為得意處還掃視旁聽者兩眼:幹嘛?要大家BRAVO給掌聲嗎?

可能因為我們都不是美女,所以搭訕的戲碼演多了便無法理解小娃娃那種在被看被搭訕的喜悅和持續快感 - 小娃娃那種搔首弄姿如魚得水的表情讓我們看得好氣又好笑 ─ 漂亮女生不一定要表現的那麼白癡那麼性玩物吧?
一起玩的還有毛毛阿三米米亞丫等人,大都接近30歲,30歲的女人對於愛情和男人一定有些挫敗和失望吧!相對的看到小娃娃才20出頭已深諳自己的性吸引力,是不是我們有點羨慕甚至有點嫉妒她呢?誰知道?
有時氣起來我和毛毛米米亞丫輪流罵她,一排機關槍似的,小娃娃邊聽邊表演被掃射到的樣子,一臉受重傷地喊:唉唷!中彈了中彈了!最後還要吐一口血頭一歪死去,大夥兒被她逗笑了,拿她也沒輒。

只要沒有意外,我還是滿喜歡跟小娃娃豁在一塊,她永遠是那個被雷打到次數最多最秀逗最嚴重的水瓶座,永遠會帶給我們驚喜:她會突如其來做些你完全不了解、等你了解以後又氣得想打她的事情,說一些完全不干例如我問:妳想吃什麼?小娃娃則笑答:天上有一隊烏鴉飛過。或者是說:靠那男的看起來好想尬下去 - 嗯對不起!這好像是我另一個朋友坡妹說的,反正小娃娃表達也是類似的話:亂女性主義的!這話到現在我還不敢講呢。

小娃娃開車的時候因為眼睛老是在後視鏡上補口紅 - 她最愛的就自己那性感誘人的雙唇了,所以她要不停地餵它顏色,桃紅也好粉橘也好,總之是最美麗的顏色,當然一定要配合她衣服涼鞋,如果能配上剛剛Gucci那隻斜背包就更幸福了,小娃娃心思不寧的補著擦口紅,一邊自言自語。科羅拉多大道停紅燈的時候,旁邊刷一下停了輛超酷炫的吉普車,坐了四個後街男孩似的老外帥哥,紅通通的臉曬得很健康的樣子。驀然其中一個在跟小娃娃四目交接石火電光的一剎那,後街男孩使了個愛慕的眼神露齒一笑,說了句:寶貝妳好性感之類的話,立刻小娃娃有如迅雷擊頂,當場眼睛冒星星,”颼”的一聲違規左轉,居然跟著吉普車走了。

當坐在車上的我跟毛毛、米米、亞丫搞清楚小娃娃為什麼左轉後,也不想罵她了,這一次還沒什麼呢;比起上一次小娃娃在公路上與男友飛車追逐,玩笑開過頭了竟互相報警控告對方意圖挾持自己,所以說為了一車帥哥而違規左轉並不算太秀逗,在小娃娃的menu裡看起來這不過是意大利甜酸小方餃,飯前的開胃菜而已。

跟小娃娃在一起,一定要有隨時接受打擊的準備,這樣才見得到她靈魂的可貴。我很少很少見這麼嘻皮笑臉,根本不在乎別人意見的女孩,就算伊拉克出兵打美國大陸要獨立台灣不許,飛彈都已經在她身邊飛來飛去,小娃娃一定還是無動於衷,為什麼要要求她那麼多呢?人家她的生命只有兩個意義:自己美不美?有多少人愛慕她?

對於她的美麗小娃娃有時很自覺,有時又很不自覺,這話一點不矛盾,因為小娃娃天生的明星氣質令她與眾不同,她的打扮言談舉止,就像隨時要去錄影上電視的感覺,她自覺的是她的美麗,不自覺的是他人的眼光。
小娃娃是人群中你一眼就看到的那個女孩,雙眼矇矓,聲音性感,身材姣好,即使是在咖啡座上,玻璃櫥窗中驚鴻一瞥,你也絕不會認錯這個不一樣的女孩,只有她如此坦然陶醉在櫥窗中自己的影像裡,如此仔細旁若無人的整理頭髮並對鏡子裡的每一個自己拋媚眼;即使沒有男人在場,她仍勤快的"噗滋噗滋"放著電,因為那份魅力是她的天份與恩寵,因為我們的小娃娃,其實是水仙花一朵。

這是小娃娃自己告訴我的,她說她很小的時候常做一個夢,夢見那朵水仙花跟她說一堆話,像愛莉斯漫遊仙境一樣。那朵水仙花比她的臉還大,香噴噴的,主見蠻強的。
說英文說中文 ? 我問小娃娃,絕對是認真的。
小娃娃也很認真的看著我,努力地想,不知怎麼地天邊竟傳來陣陣的雷響。
中文。她肯定地說:中文。
過了兩禮拜再見到她,小娃娃顯得十分開心,You know what ?她說:我又夢到我的水仙花了,她要我跟妳 Say Hi 。
喔!謝謝。我說:Hi 。
說也奇怪,當晚我就夢到了一群巨大的水仙花追著我跑伸出手要抓我,跑得我整晚上好累呀,陡然醒過來才知道做了個惡夢,我趕快去開冰箱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啤酒。
小娃娃的電話剛好響起:快來救我。接著她說了一串路名和公路的出口。
小娃,現在夜裡一點多我又在喝酒,找妳男朋友去救妳吧!
不行,小娃娃說:他沒開車 - 他跟我在一起。
那妳們走路出去的嗎?
車壞了!小娃娃頓了一下:拋錨了。
打電話給修車場啊!我吼她。
不行!娃娃說:我的鑰匙掉了,東西全鎖車上。
車開得好好的鑰匙為什麼會掉呢?我快氣昏了。
因為是我丟掉的。小娃娃笑嘻嘻地說:我們在吵架。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小娃娃發出歡呼聲,跟著她說:喔對了!妳幫我帶支口紅來好不好?要粉紅色的!
她不忘強調:越pink越好。謝謝。
小娃娃陣陣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彷彿午夜的巴莎諾瓦。

2005-03-28

飛兒 / 完成版

Posted by Hello


NR12 by jana ondrej

我朋友阿祥在大飯店的健身房裡當教練,每天最大的成就是跟辣妹辣媽們打情罵俏,再向所有認識的人滴水不漏的炫耀。我跟他倆是高中同學兼麻吉,當然聽的滾瓜爛熟倒背如流,加上這陣子三不五時失業心事重重,常常去等阿祥下了班喝點小酒。
所以難怪,我才覺得游泳池裡的那個女孩眼熟,盯著人看就恨不得她的泳衣被我看出個洞來。幸虧隔了道玻璃門,我看起來不致於太色情狂,我瞅著女人胡思亂想的模樣很好笑;不小心會流下口水發出聲音,但欣賞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和權利,這點,打死我也不肯放棄。

女孩像隻年輕的海豚切入水面,濺起幾朵俏皮的水花後再濕淋淋的昇出水面,灰藍的天色襯得她像顆亮晶晶的草莓果凍;我吞了口口水,真想一口咬下去,還有她那對混合著狂野與孩子氣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吻,想像它們溫暖的滑下我的喉頭。
隨著她移動,我渾然不覺時間流過,直到阿祥擋在我面前,我才如夢初醒,傻望著阿祥,完全忘了來找他喝酒的事。英明的阿祥替我們做了簡單的介紹,眨了個眼嘴歪歪的說:各自去幹活吧!一面朝正在收東西準備下班的櫃台辣妹咧咧嘴。

我當然明白他言外之意,尾隨著這名叫飛兒的女孩步出飯店的停車場,正想著該如何開口要電話,飛兒突然轉過臉對我說:餓死了,陪我去吃東西吧?!

飛兒領著我來到一家皇宮似的海鮮自助餐廳,大大的水晶燈,紅豔豔的龍蝦,滿屋子衣冠楚楚的食客,我傻了眼,有點茫然的看著飛兒面前那三大盤龍蝦生蠔螃蟹,看著她狼吞虎嚥,將桌上所有的食物,一盤一盤變魔術似的變不見,我的沙拉才剛吃完呢!我心裡簡直佩服起來。

回到飛兒住處,我正盤算著如何開口,飛兒說:上來啊,你不想上來嗎?
我一時慌了手腳,傻傻跟上樓,進門前,飛兒已經解開我襯衫的扣子,一陣推拉,兩人在浴室裡,在氤氳的水氣與肥皂泡裡,先來了激烈的一回合。

而後到了床上,比浴室更激烈,我使出僅知的五種體位,體操表演似的,飛兒配合得很好,彷彿我的老情人,完全熟稔吻的藝術和技巧,撫摸的弧度和停留,齒痕的深淺和狂野,我比浴室裡更high上100倍,一陣熱烈廝殺,我才掩旗倒下,身邊的飛兒霍然起身,裹上浴巾,迅速飄進浴室裡。不久裡面傳來陣陣嘔吐的聲音。

一路上我混亂地回想方才的種種,迷惘狂風似的捲向我,而我的心隨著風速就要跳出胸口,猛想起沒有飛兒的電話,想也不想我便掉轉了車頭,閃電般碾過路面,繞了半天,卻找不到來時的路。

一個月以後,我騎著機車停在紅綠燈口時,聽見有人叫我,我東張西望,終於看到對街一個女孩站在天橋上,拼命跟揮手。一團熱騰騰的紫。看不清楚面容,但直覺告訴我,正是我朝思暮想的飛兒。我趕緊把車停到路旁,等著那團紫色撲向我。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飛兒似乎並不熱衷做愛這件事,而且她的長相與打扮,與上次判若兩人;說實在上回飛兒長怎麼樣,我早忘了,只記得她濕濕的長髮屁股的弧度與熱騰騰的親吻。
立即我的兄弟陷入難言的焦慮裡,雖然一路上什麼都沒說,陪著上北淡水一間仿唐式的大道場,繞了大半個山坡拜過或坐或臥或騎龍的菩薩石像數十個,也脫鞋畢恭畢敬,求了支什麼籤還花一千二解半天,我真他 媽覺得這飛兒簡直看穿了我心裡色影幢幢,就帶我到這兒感受一下神魔兩界的鬥法,太好了,我幾乎要跪下來懺悔,剛才亭子裡我滿腦子才想著要是把她撲倒一下,世界不知有多美好。

然而求完籤以後飛兒的臉色仍不見美好。她說不如順路去基隆找個歐雞桑聊一下吧!
於是我們風塵僕僕飆到了基隆,歐雞桑卻不在家。飛兒並不介意,她已經跟歐雞桑的兒子那票小鬼聊開了。
小鬼們在談離家出走的事,大家似乎都有一堆經驗談,搶著發表。忽地歐雞桑的兒子說:翹家?我想都沒想過…旁邊那紅頭髮小鬼一巴掌貼他腦門上:靠!你幹嘛翹家?你家裡什麼都有幹嘛翹家?眾人嘻嘻嘻哈哈哈亂笑一陣,飛兒也開心的加入討論,桌上一堆彩色的糖果,大家卯起來喀。我好像吞了好幾顆。

接下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中途醒過一下子,依稀感覺自己在間陌生的房間裡,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卻有一大堆聲音,忽遠忽近,音樂和笑聲,像波浪一樣拍打我的腦神經,好像在個奇怪的夢裡,不是很清楚,也沒有不舒服。
再睜開眼時,我已經在自己的床上,腦袋裡有隊鼓似的,咚咚咚敲的我太陽穴上下跳動。赫然想起:啊幹!還是沒有飛兒的電話。

我望著地上呈大字形的牛仔褲發起愣來,拼命回想那塊失憶的地方,到底有沒有做過?怎麼回家的?摩托車還好好的停在樓下,油箱快沒油了,輪胎與擋泥板挺髒的,可見跑了一大段路,一切不過是昨天而已,真恐怖!怎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只因為那些神奇的糖果嗎?我以前也試過幾次啊!
我也試過幻想飛兒的背景,從她住處的擺設到她的穿著打扮,脖頸間草莓的香氣,聯想到她在我身上的神情,狂熱與柔軟的表情 - 溼漉漉的飛兒又浮出眼前 - 我的兄弟在褲襠裡連踹了我好幾腳,叫我趕緊去沖冷水澡,沖完澡還是燒得慌,於是我換了件內褲下了樓,騎上車油門一踩,往前飆就對了。

深夜,我疲憊地回到家,遠遠看到飛兒坐在我樓下大門口一臉很不爽的瞪著我,地上一隻大旅行袋。我不知怯場還是什麼的,突然有一種害羞,想躲避的念頭。

上了樓飛兒一臉疲倦的跟我說:明天再說。果然很快就睡著了。
我小心翼翼,支著下巴躺在她身邊,怎麼躺都覺得不自在,遽然失去距離,我又陷入了焦灼,眼前的飛兒真實的太不真實了,我坐到了沙發上,點起一根煙,隔著嬝嬝的煙霧,一切才稍稍的安定下來;我不斷地想:飛兒只是來借宿?或者?
我坦承我是如此想要這個女人,這個令我酥軟每每勃起的女人,但要付出代價嗎嗎?我付得起嗎?或者純炮友呢?可想像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令我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憤怒,這種憤怒也是一種朦朧的幸福,我好久沒有這種感覺。我開始幻想著幸福 。房間繼續安靜地亮起,剎那間飛兒睜開她的眼,看到身邊睡得半熟的我,轉了個臉望向窗外的天色 ─ 我有一扇景致不錯的窗戶,在層層疊疊的高樓中居然仍保有一角完整清澈的藍天,飛兒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彷彿下定了決心,輕巧跳下床。

她迅速將旅行袋打開,拿出簡單的換洗衣物,取出一只黃色的牛皮紙袋,裡面滿滿塞著鈔票。飛兒抽出一疊,捲在胸罩裡,再把牛皮紙袋塞回旅行袋裡,廚房找了個置物櫃,把旅行袋揉成一團塞進去。

因為她這動作太奇怪了,所以我沒敢醒,我的警報器暫時管制住了我的內分泌。
接下來就是昆汀塔倫堤諾的電影情節了:
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我家裡,是飛兒讓他進門的。所以他們該不會要搶我吧?我連房租都欠了大半年。

男人的打扮像黑社會大哥,雖然壓低了聲音依然陣陣殺氣傳來-
別鬧了!黑社會大哥這麼說:妳把我東西還給我!老子就不跟妳計較。
飛兒一臉不在乎:我屌你?
黑社會大哥不太高興:妳欠揍啊?
床上的我直想著:要不要跳起來?要不要跳起來?
哪知飛兒不甘示弱:你試試看啊?先告訴你床上那個可是跆拳道國手。
黑社會大哥發飆:國什麼手?老子先剁了他的手!想了下他又說:再剁碎他的雞雞我肏!
唉呀我的飛兒姑奶奶!別害我好不好?我是一定會去幫妳打架,但,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好不好?我又急又怕,有氣無力地埋在枕頭裡秉住呼吸。
黑社會大哥又壓小聲音,(看樣子他是飛兒的男人應該不會扁她。)好聲好氣地說:別鬧了!回來吧!東西有沒有都無所謂啦!不過是錢嘛!
飛兒好一陣子不說話。
跟著男人不曉得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飛兒驀地笑了起來,像陽台上的風鈴一樣悅耳,媽 的超淫蕩。我的呼吸越來越紊亂,同時間飛兒和那個男人望著我,飛兒說:好吧!你出去等我,我跟他說兩句話 -
男人發怒道:說妳媽的個頭啦!上我的女人老子非把他雞雞剁了 -
別鬧啦!換飛兒斥責他:人家是gay 啦!你沒看到他穿紫色的內褲?
哇靠這個女人真狠。
男人也就相信了,給我同情的一瞥像隻拉不拉多似的走出去。
飛兒拿出了她千辛萬苦藏在置物櫃裡的袋子,坐在我的床前說:我知道你沒睡,剛剛你的小弟弟翹起來了,幫我好好看管他,不許跟別人做愛唷!我有空回來找你。
等飛兒的腳步聲遠去,我才趕緊跳下床並鎖上所有的鎖,關上所有的窗子,確定安全了以後,忽地被桌上一包五顏六色的發光物吸引,走上前去看仔細,竟是飛兒留下一包彩色的糖果,正發出寶石般的光譜。
而窗外的風鈴遙遠適時響起。

2005-03-27

派對女郎

Posted by Hello


nude desending an abstration by edward lee vicent

這事發生在五年前某個冬天的晚上,彼時我正在整理書架,不知打哪兒掉出幾張老照片 - 實在太老了,其中有些人我已叫不出名字,但奇怪的是,照片裡的情境竟一躍而出狠狠踹了我一腳,頓時我跌坐回憶裡。

如果剪掉一生中 Party 以外的時間,把它們放進腦袋的DVD裡,快轉播放,邊吃著烤牛小排喝著威士忌加冰塊,這樣的效果不知道會怎麼樣?怕是自己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吧?
牛小排配威士忌的主意令我積極不少,我離開電腦,拿出牛小排退冰,再穿上大衣,下樓,買包冰塊,順便活動活動酸了一天的筋骨。

街上異常安靜,便利店沒有其他的客人,我停留的時間比平常稍久一點,雖然除了冰塊什麼也不想買,倒也認真地逛了所有的貨物架,到底還是讓我想到了玄關缺一只燈泡,方才被浪費的時間陡然找回意義,啊我再次傾倒於便利店哲學層次的魅力 - 失憶症真是深夜裡便利店最迷人貼心的示範了。

打開家門,猛然見四個女人坐我的客廳裡,正喝著威士忌加冰塊,看著我的DVD天堂之日。我愣住了!看看手裡的冰塊再看看她們面前的酒杯有點不高興:有冰塊也不說一聲!害我白跑一趟,然而農莊的大火在她們眼裡熊熊燃燒,她們看得太專心了,沒功夫理我。
我心想:到底是誰走錯房間呢?
終於其中一個開口問道:妳有沒有其他的酒?說著她抬起頭來,卻把我嚇一大跳 ─ 眼前跟我面對面的,居然是15年前的我自己 - 我怎麼可能忘記那花了我80塊美金燙的一頭金棕色大波浪捲?再仔細一看 - 那可不?可不四個全是我!
我的眼裡也燃起了火苗。

身為一個業餘靈魂學的愛好者,我很容易也很快地接受了她們的來訪,因個人的潔癖使我不想在這兒費盡唇舌描述這些人的來龍去脈,這不是我的重點,重點是我這個Party 的成員有個特色:她們都是我也只是我,有的年輕一點、有的胖一點、有的比較獅子有的較雙魚、有人我一眼就認得出、有的則需要花點時間去回想去辨認:不得不承認,You Never Know ,有些人的外貌的確變得我無法接受,一問之下:果然,是個立法委員。幸好她只出現一次便消失了,這樣的 Party 對她肯定太無聊,除了Girls’Talking 還是Girls’Talking,為什麼不?不然幹嘛 Party ?

每次Party 來的人不盡相同,除了現在正在跟你說話的我 - 必定是我身為地主兼描述者的關係,總之那些個在我生命裡分岔出去,各自過活的我,不定期不定人數的回來找我,一個月一兩次,雖無事先約定,但說也奇怪,每次她們出現的時機恰恰是我覺得煩需要跟人講話甚至喝酒的時候,所以我從沒想過拒絕她們,我也永遠不會拒絕她們,我們共有一張情緒氣候圖,知道彼此的心情和感受。我們走自己所選擇的路,雖然際遇不同,但我們都盡了力,在當下,給了自己最真實的承諾。我不認為自己比她們更真實,她們甚至比我更真實,酗酒抽煙,大哭大笑,有一次剛失戀的32E喝到一半就掛了,吐得亂七八糟,下半夜我只好跪著洗馬桶。

可惜32E不是她的SIZE,(哈哈我就知道你想到這個)為了故事的需要,我必須用一種易於辨認的方式,比如說32E就是:32歲那年的我男朋友叫EDDY。用當時的男朋友來辨認彼此還真是一個聰明的點子,保證絕不重覆。

可供想像的是:我們的Party 常有特別來賓!上禮拜居然出現了23年前跟H 私奔到新加坡的21H ,如今她的女兒都超過21歲了,據她說兩人結婚三年多就離了- 21H 手插著腰比劃著當時拿球棒敲碎車窗抓姦的情形,大家都笑翻了,異口同聲地說:喔!可憐的H ,幸好他逃得快。此後21H 一直單身,跟我們大多數參加Party 的人一樣;我想不管環境身份再怎麼不同,這些「我」在個性和遭遇上,應該差不了太多,畢竟大家共享一張命盤嘛!除了一個剛發情的16T ,儘說些讓我們翻白眼的話,但沒辦法啊!她真的只有16歲,我們每個人都經歷過那段恐怖歲月。

55 是我們公認的大姊姊 - 注意喔!55 後面沒有任何英文字母。起初我不知道該替她高興還是難過,但幾次觀察下來,覺得她不但好簡直好極了,也許比我們任何人都好:她看起來自在而優雅,不抽煙不喝酒,皮膚又有光澤:越看她我越止不住高興,如果55 是我10年以後的目標!我願意為了變成她而付出所有的努力。

這件事情最有趣的一點是:從來沒有人見過我的這些Party Girls!我知道講給人聽的結果就是我被當成神經病,但經常在半夜裡跑到便利店買一堆垃圾零食,隔天清出一大袋垃圾,這類現實生活中的鎖事,參與的人卻視若無睹:我的房東、樓下的瑜珈老師、便利店的女店員,從來沒有人問我任何問題:彷彿我一晚上喝一打啤酒吃五包可樂果三包中華涼麵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三番兩次我在樓梯間碰到瑜珈老師,我邊拖著手上的大垃圾袋邊笑著暗示:對不起啊!昨晚吵到妳了?
瑜珈老師一臉很奇怪地看著我:哪有?妳幹嘛一直降講?

這便是我想要描述這些Party Girls 的心理線索,我企圖把她們變成接下來小說的體驗,這樣才對得起我們的便利商店和視若無睹充耳不聞的鄰居們,我深刻感受到身處的絕境 - 即便是那些私人Party 那麼永恆而美好,但我希望它們穿透,穿透想像和耳語,穿透每個不同時空中的夢境。

在真正的生活裡,且讓我回到一開始的譬喻:我的日子彷彿剪去了所有與人有關的片段,徹底孤獨的一個人:吃飯、行走、思索或用無聊的問題困惑自己,同樣把這段剪接後的時間放進腦袋裡,放慢來看,再配上牛小排威士忌加冰塊,溶化在威士忌裡的冰塊發出輕微的碰撞的聲音,側耳一聽,又像是什麼被撕裂,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永遠是孤獨,完整的孤獨。

偶爾走在路上,我會遇見這些Party Girls,或是從她們的故事裡逃逸出來的人物,我們不會打招呼但在一閃而過的眼光裡,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火炬。

所以這整件事長話短說不過就是五年前的一個冬夜,因為寫不出東西來只好整理書架,沒想到無意飄落的幾張照片,我的 Party Girls 遂先小說一步,跨進了我的生活。

先下樓去倒個垃圾。

2005-03-13

漂亮的女孩愛唱歌

Posted by Hello


ai jing

還沒認識她以前我就很想認識她,那年她才19歲,我先認識的是她的男朋友。
他男友是香港的音樂人,幫Beyond 寫歌。第一次見面時有另外兩個港友,是拍電影的,還有我兩個朋友,三男三女,歡歡喜喜唱了一頓KTV。我那兩個朋友是合音,我又會學馬雷蒙的R吐舞團,反正極盡耍寶之能事,把那三個港友笑得一直擦眼淚,正玩得開心,其中一個人說要走,才不過11點半,我當然追問為什麼。
他靦腆地笑著不肯說,旁邊的朋友以一種揶揄的表情替他說了。
原來她女朋友規定他不能玩過12點,她會打電話查勤。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艾敬的大名。

第一次真正見到她是1989,在北京。
那天人很多:台灣有齊秦、陳昇、和一些工作人員;北京這兒可熱鬧了:艾敬、王迪、三寶、崔健的ADO(如今這幾個人已各據山頭)。更有頂頂大名,氣功大師『 張寶勝』;他的事蹟也不用我介紹了,我就我看到的事兒,坊間沒說過的說他一說吧!
那些隔空取藥的把戲張寶勝也會,當然你可以半信半疑,但下面這兩件事就玄了,主角齊秦自己都要認。
張寶勝像個小孩子,喜歡跟人玩,尤其特別喜歡跟齊秦玩。
飯桌上,齊秦見他突然在把玩一個小東西,齊秦說:咦!你這...我也有一個。接過來一看,根本一模一樣。
張寶勝說:這就你的。
齊秦不信,因為他把這東西收得非常秘密,除了他不可能有人知道。他那肯信?但越看越像越看越毛,他就讓他的助理回他房間找這樣東西。結果東西不翼而飛,正是張寶勝手上的那一個。

齊秦要離開的那一天,張寶勝不讓走。眾人勸他:別逗人家小孩了..張寶勝還在那兒胡攪蠻纏。同行有個叫阿里的是 MTV 的導演,是我蘭陵學長,約莫他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了。結果,飯店 check out 以後,大夥要趕去機場,臨時發現阿里的護照不見了,找得人仰馬翻,小助理都哭了。
大陸的朋友知道這事肯定是張寶勝搞鬼,好言相勸,張寶勝這才打了個電話給他老婆,請她從那某一個抽屜裡拿些東西火速趕來飯店:一看:赫然就是阿里的護照。
聽說張寶勝出入中南海,沒人攔得住他。
講起張寶勝真是一天一夜講不完,還是先說回咱們的小艾敬。

他們叫艾敬小鞏俐,我覺得她比鞏俐漂亮。鞏俐的側面有點上弦月;有些人正面挺漂亮,但側面就不一定了。而艾敬是正面側面都漂亮。此外她的個性特別好,是個瀋陽姑娘,天真浪漫,臉上亮的彷彿上了一層珍珠光澤,漂亮、聰明、有企圖、又有理想:當時那些北京人哪一個不想一步登天啊?理想?是說來唬我們這些台灣人的。

當時艾敬的男朋友要幫她找一個北京的製作人,於是我幫他介紹了一個我認為還不錯的製作人,也就是後來我的1997的製作人黃小茂,早年幫崔健寫歌的。彼時北京的音樂環境還很閉塞貧乏,因此每次我去北京,總要帶上幾十片CD,讓我這些做音樂的朋友多聽一些,瞭解一下別人做的音樂。

幾年前我曾在一個訪問上看到"眼鏡蛇女子樂隊"說:我們的作品受Janis Joplin 影響很深遠!真真是她爺爺的大言不慚。我明明前兩年才帶去北京給小茂,後來讓她們借了去。怎麼說得像聽了半輩子似的?
總的來講,我並不喜歡北京人,他們的政治意識特強,每個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牛逼到不行,不過這是第一關,等到認識多了久了變朋友了,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真正講到話是她開始製作唱片時,那時候她才學著寫歌,剛寫了"我的1997",大部份收的是別人的歌,不很齊,也不夠女性化,我就寫了兩首歌給她 ─ 也不錯,旅行的時候還可以賺零用錢。因此她就來找我聊天啦!一起坐三輪逛胡同,邊侃著北京這圈子裡的是非八卦。

真正跟她熟起來是我第二年5月去瀋陽,但我不是專門去找她,而是去看幾個畫家,剛好她在,我就請她幫我安排住宿。放下行李,去到最熱鬧的街上找到新華書局,她要買張市街地圖給我,那個賣地圖的中年婦女斜著眼打量我們半天,惡狠狠地說:不賣!沒有!
我還沒來得及驚訝,這個小艾敬就說了:同志,拜託妳給賣一個吧給賣一個吧!完全是跟媽媽撒嬌的口吻,居然就讓她買到了。真是看得我大開眼界直呼過癮。

爾後我去了美國幾年,再見的時候,是1994,在香港。她終於如願以償去到香港。當時我剛辦完父喪,沒辦法回台灣,我怕我看了我媽會不停地哭,所以我把自己丟在香港的離島上,誰都不用理,用力哭個痛快。

艾敬很擔心我,她希望我做點事,也許轉移我的傷心。她有個朋友叫郭錦恩,是個港星,在LA唸的是電影,正要籌拍她的第一部戲,便找我去聊聊,當然我就去了。雖然我是沒什麼意願和能力搞電影劇本,尤其是港片;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港片,不過我仍樂於見到老朋友和認識新朋友。那天的聚會我很抽離,我們約在中環置地廣場一個露天 BAR 上,來來往往都是人,郭錦恩很漂亮,如一般香港女人的精明幹練,艾敬依舊傻傻純純,我呢?很悲傷很遙遠,總之一個台灣女人、一個大陸女人、一個香港女人,三個不同的文化背景在喝茶、對話,各彈各調。

1995年,她在日本走紅,日本媒體稱她"中國大美女",她跟一些不錯的音樂人合作,開了幾場成功的演唱會,人脈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自信,自信到擋住了自己的路。
一天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跟我說 Sting 找她去紐約合作,她好想去,又不敢,問我該怎麼辦?我當然鼓勵她去。Sting 是何等人物啊!不去多可惜呢?
但她還是猶豫不決,因為太愛她的男朋友了;她說Sting 看她時,就是那種很想上床的眼神。
剎那間我驚覺,當年的小艾敬長大了。

再見艾敬是1996 年,鄧麗君去世週年的演唱會上,主辦單位邀她當貴賓,唱兩首歌:甜蜜蜜和無言獨上西樓。
艾敬沒出道以前就是唱鄧麗君的歌而被發掘的,不過當時大陸凡是有嗓子的女歌手都唱鄧麗君 - 只有她的同鄉好友那英唱的是蘇芮,兩人的唱腔咬字音色甚至連換氣的方式都像到一蹋糊塗,我曾帶回一卷放給李壽全聽,連他都無法分辨。(當時壽全是蘇芮的製作人)

此趟艾敬停留了五天,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這是她第二次踏上台灣的土地,自然興奮異常。我和我的朋友小西帶著她到處去喝咖啡,在延吉街香草市場她還被歌迷認了出來,高高興興簽了名,又畫了隻魚給人家。

演唱會前一天晚上,我們約了十來個人去唱KTV,其實是讓她練歌去的,順便邀齊了想見的朋友,一網打盡。除了我和小西,我還找了陸元琪(她們倆合演過"一根繩子和五個女子"),羅紘武也出現了一下,卻死活不肯唱歌,好像還有魔岩的LANDY、真言社的老倪夫婦倆、紐承澤和蘇慧倫(好像記成另一個PARTY),反正來來去去的,我又喝了不少酒,也差不多忘光了。

不過隔天演唱會以後的 party 我卻沒忘,因為我終於認識了侯德健;之前我見過他兩次,一次是1980年政大校園裡,一次是1989年12月24日晚上北京的一個X'mas party 上。
我對老侯一直很好奇 ─ 經歷過那麼多歷史事件的人到底腦袋裡裝了些什麼東西呢?真想把他"咚咚咚"倒出來一看究竟。
那幾年老侯在台灣出了點事,客居紐西蘭,剛好回來看他媽媽,知道艾敬在台北,他便趕了來,還帶了個精於奇門遁甲的老師。

往回說一下演唱會的情況,那晚是在世貿國際會議廳舉辦的,我覺得那兒不是一個適合演唱會的場地。可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晚艾敬非常機智的回答了主持人巴戈的訪問 - 巴戈問她:大陸人是不是只愛小鄧,不愛老鄧?艾敬笑著回答:我認為全世界的人都愛鄧麗君小姐,她帶給我們這麼美好的時代,而且愛就是愛,是沒法說明的!
巴戈碰了個軟釘子,而全場報以熱烈掌聲。

話說回老侯帶的那老師像個練家子,面色紅潤聲音洪亮,看不出年紀。老侯說那是他的易經老師。姓王。
我們一行六個人,去到一家安靜的酒館,當然是喝酒。
一坐下來,桌上六個人自動分三組談話:王老師在幫艾敬算命,小西跟艾敬的男朋友在討論艾敬下一張唱片跟小西老公合作的可能性,而我只能聽老侯侃,本來我以為會很好玩,但他大概正在學易經和奇門遁甲,故而侃的全是些深奧的東西,我不但聽不懂,連有些字都不會寫。兩杯酒下肚,我有點不耐煩了,我說:喂!換個別的侃侃吧!說說你六四以後怎麼被共產黨塞到船上,送到香港的 ~~~~
老侯正待開口,我伸手捂他的嘴說:等一下,你講話太快了,我要拿筆記記下,要不一會兒我喝醉了啥個屁都記不住!
老侯笑了出來,對一旁的小西說:妳這個同學真粗魯。
那晚我真的喝醉了。艾敬說我一直在跟老侯辯論。我問她我辯論了啥?她說沒人聽得懂。我又問:那老侯說啥?艾敬說:那就更聽不懂了。不過妳們倆似乎溝通得蠻好!
我的媽呀!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到現在我還想不起來那天辯論了啥。
不知道怎麼跟人說的,老侯第二天打電話給我,問我:妳起床沒?我去接妳。
把我嚇一跳,結結巴巴地問:我跟你約了什麼啊?你怎麼知道我住哪兒?
當下的念頭是:我要戒酒!
還好我們只是約了吃飯,然後去王老師那兒坐一下。
上了車,老侯看著我說:今天又比昨天漂亮。
我說:少廢話!你三個老婆我認識兩個。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我:我們好像不止認識兩天喔?
彼時我住在銅山街的一個日式房子裡,有三百多坪。
老侯問我:妳爸爸是將官?
我突然想起他會奇門遁甲,便反問他:你先跟說說我的家運如何?
他問我:妳住在哪個房間?
我把位置告訴他,他沉吟了一下,說:男主人不在。
我有點吃驚,我爸爸是不在,他在武漢。但我不曉得老侯所謂的不在是什麼樣的"不在",當然我就問了。
他說:不是不在人間,是不在家裡,在北方。
我說:唷!心裡有點服氣了。
他又說:生病對不對?
我沒說話。心想以我的年紀推算我的父親有病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又說話了:今年會換一個照顧他的人 ~~~~
我差點跳了起來 - 前幾天武漢的堂妹才來的信,說我父親換了個褓姆,因為原來的褓姆會偷錢。

待續

2005-03-04

秤心很難如意

 Posted by Hello


sleeping with angels by sharon bishop

天秤座的守護星是金星維納斯,象徵愛與美的結合,所以秤子愛美與和諧,天性善良溫和體貼,相當有同情心;而由於金星掌管的是愛、美、婚姻、金錢的豐盛收成,因此他有著優秀的理解能力和藝術鑑賞力,但他常常一不小心就會把任何事物或感情都當做藝術和遊戲來"玩",令別人有種不在意漫不經心的印象:這其實只是他一體兩面的表現方式罷了。

人說天秤座是俊男美女最多的一個星座,也對啦!可能不是俊男美女的秤子都躲在家裡猛照鏡子,要不就騙你他是牡羊座。他的人緣及口才都很好,偶爾為了哄別人開心絕不吝嗇說點小謊。最棒的是他說過以後會自動忘記,因為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他自有他的道德宇宙。

秤子看待事物客觀,會設身處地為人著想,感情豐富,無愛會死。有時會顯得多愁善感,根據我一個不熟的朋友達哥形容他的好友秤子龍哥 - 他啊!就是顧影自憐。實在是一針見血到我不得不引用多年。

天秤的兩端一邊是理想主義,一邊是現實主義,是故他永遠在平衡自己,感覺哪邊重了就在另一邊多加一個砝碼,永遠在自我矛盾、交替反覆著;等他做決定或實現諾言期間你可以去看場電影吃頓飯看完柯林頓自傳,或養大個孩子。但別怪他吧!這是他的宿命;他會擺出無辜的臉並告訴你:唷!我忘了 - 而通常,他們也極容易因為他們的看似迷糊被原諒。

他既是和平使者也是英勇戰士,更是個兼具感性、公平公正的人。雖然也有慾望和虛榮心,但死活都不會表現出來。

而秤子們大都重視外表、模稜兩可、抗壓性差、優柔寡斷、鄉愿怕得罪人、好逸惡勞、喜歡享受、缺乏自省能力、害怕孤獨、容易依賴他人 - 雖然看起來缺點多多,但相對的優點也很多:公正客觀、優雅時髦、悠哉會享樂、最不會內疚和最會講電話。還可以溫和理性地雄辯滔滔....然而他們蠻輸不起的,只不過隱藏在平和的方式下。

講到愛情的態度,秤男非常被動,如果女生對他有意思的話,一定要主動出擊,千萬別搞矜持在家裡等電話,那可能要等到地老天荒了!看準他自相矛盾的天性:一邊矜持,一邊主動,創造他的兩極需要,他一定會愛妳追妳暈眩到團團轉。

至於如何勾引秤女,也有一些絕竅:只要你品味絕倫、風度瀟灑、思路機敏、說話條理分明辯才無礙,保証她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三見就搞定!實因優雅的秤女,內心裡非常希望有個懂她、能談心的男人來保護她。她需要絕對的安全感,說明白了就是家的感覺。秤女也許懶了點,但她很會營造家中浪漫溫馨度的感覺,當然前提是在她老公寵愛她注意她的時候。

天秤的名人有約翰藍儂、保羅賽門、碧姬芭杜、劉德華梅豔芳和孔子。仔細想想他們藝術的表現方式,有助於我們更瞭解欣賞這個星座的優秀與魅力。

2005-03-01

分手

rubbergirl in tears bi helen von hochmuth Posted by Hello

 
今晚特別冷,我在捷運3號出口等了他將近二十分鐘,並沒有往常的焦急與不耐,反而有意將這一分一秒的等待細膩化,滲合著冷冷的空氣,回憶裏的溫度令我微微發燙、甚至暈眩了起來,我知道自己在一個跟平常很不一樣的等待裡;因為過了今晚,我們就要分手。
他來了。我緊緊地、彷彿下一秒鐘他就要消失似的抱住他。
但此刻我不想知道任何他的想法,那對我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比較需要的是,看清楚自己突如其來的悲傷和決定,及其延伸出來所有的意義及改變。
他點了太多的菜,可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我手裡轉著啤酒杯,目光卻四處游移。在他身後牆上的那張大照片裡,老布希正簇擁著女服務生笑得臘像般光可鑑人。我問他那真的是老布希嗎?
他略為一怔,說:「妳在開玩笑嗎?」
「美國有一種明星臉仿真人的行業,誰知道他是真是假呢?」過了一會兒我又說:「老實告訴你我也是假的。」
他並不覺得我這話俏皮,看著桌上的菜自言自語:「怎麼都吃不下?打包回去吃宵夜吧。」
意思是要回我家?我望著他不置可否。

如常,我們做完愛,喝了杯紅酒,我不斷地說著一些愚蠢的網路笑話。
睡著之前,他語重心長地說:「妳應該有一個更好的男人來愛妳。」
男人們真是不會表達自己。
把他丟在我的床上繼續打呼,我爬起身,給他寫 e-mail。
我跟他說我愛上別人了。不管他懂不懂信不信,這永遠是一個分手的經典藉口。
我想像他回到家,打開信箱後的表情,也許他會生氣,也許他反倒大大鬆了一口氣,但管他呢!我要怎麼愛他怎麼結束那是我的事情。
他看了我的e-mail後果然打電話來,平靜地說:「如果妳真的想分手,就依妳吧。」隔著電話,他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那你呢?」我很想問他。
然而我們一直僵持在那兒,直到我說:「好吧!就這樣吧!」才掛了電話。
跟著,我的心情陷入了梅雨季節。

我是真心想要分開嗎?抑或這只是一種愛的呼救?我只是希望他開口挽留我,希望他親口告訴我,我的直覺是錯的,他還是愛我的,而且他願意用我的方式來愛我。
然而他的沉默像試紙沉澱還原出我的失誤;對於愛情所有的想像和期待,我總是過於天真。我一直都明白,長久以來我所依恃的愛是多麼瘦小懦弱,它無法勇敢地站出來,跟現實生活裡的真相對抗。而且最不幸的是,每一次我都樂此不疲。

小如又失戀了,約了我吃晚飯。我不好意思告訴她我自身難保,想一想,也就答應了她。也許在安慰她的言語裡,我可以走出自己的困境。
一頓飯下來,我們根本沒動筷子。小如忙著跟我哭訴她男朋友的事:她說交往了兩年多她仍然只知道他的中英文名和手機號碼。女人啊!女人啊!妳的名字叫活該。當然我不會這麼講,當我正在努力思索該怎麼開口安慰她,一旁幫我們上菜的女服務生一臉認真又豔羨地說道:「哇!好棒!那不是每天都像一夜情?」
我和小如噗滋笑了出來、越笑越覺得荒謬,在笑聲中,我們輕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虛弱。
這麼些年這麼多次的戀愛談下來,我有學得更聰明一點更豁達一點嗎?我有比較不那麼痛苦嗎?為什麼愛情這一科就是無法累積學分?為什麼每次的愛情都像隨堂考試,每個情人都像一張考卷,必須重新作答?

他從機場打電話給我,他說只是問我好,順便關心一下我跟新男友相處的情形。
我緊咬著唇,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再被燃起。
聽他喃喃地說他還愛著我,但他更希望我幸福、這個那個的,我一直沉默以對;這種時候語言最是無情了,它充滿姿態並企圖佔有真實的感情。任何形式的佔有我都不喜歡。
「我要上飛機了。」終於他說:「到家再給妳打電話。」

和他相遇在兩年前的2月14號,那是我第一次有情人節的感覺,異常的快樂像喝了三兩酒以後的暈然,從臉頰爬上眼裡再掉到心裡,撲~撲~撲~的,像小石子落入井中、午夜曇花乍開的聲音。果然,夜裡他電話來了:「嘿!我們來談個戀愛吧!」好像提議去看場電影般的平淡。可偏偏我就喜歡這種乾淨俐落看似無情的人,也許因為我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吧。

我們中間相隔了13個小時的時差,因此他必須來來往往,多數的時候我們仍然保持著自由與單身的假象。而每次的相處到了我快要透不過氣來的時候,剛好也是他要離去的時候,他會微笑地問我:「我明天就要走了,妳高不高興啊?」我也會老實不客氣地說:「唉!真是的,我高興極了。」

兩年來,我為他做過205 頓早餐、108 頓晚餐、一定去捷運車站接他下班且給他一個擁抱,我會為他半夜裏起床打蚊子、會起個大早陪他去慢跑,我會因為愛一個人而把自己弄到最溫柔脆弱而馴良。然而我還是會不服氣地想:小王子裡那朵驕傲的玫瑰花難道真是女人所有且唯一的愛情命運嗎?女人一定都是這個樣子的嗎?可是我平常就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會不會,愛情根本是馴養的一種陰謀和錯覺?每當走向車站接他的路上,我就忍不住地幻想: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接他了;也許明天,不為什麼,我們就是得分開。

分離是一個原型,它不一定是什麼理由,佔有慾也好,愛的保鮮或流失也罷,總之,我堅信它遲早有一天會來到,余光中不也說:分離始自相遇?詩人們早就為愛情發下讖語。

碰面之前我們互相通了214封e-mail,第一次通電話則是在他參觀完羅浮宮看了一幅畫太感動而不小心丟了帽子以後,他說他坐在廣場的長凳上三個小時之久,等著人家拿帽子來還他。我一面大笑一面想著:還有什麼比坐在巴黎的廣場上等著一個撿到帽子的陌生人,剛好也走到同樣的廣場坐在同樣一張凳上,並無意看了一下身邊的陌生男人,說道:「咦!你在等你的帽子嗎?」更浪漫的事呢?所以看著他,在捷運如海水般的人潮裡向我走來,傻笑著,彷彿我就是他那頂迂迴曲折的帽子,我便感覺愛像一根浪漫的羽毛,來回地,輕輕地,搔過我的喉嚨。

分手後的某一天晚上,他驀地出現在我面前,看起來年輕英俊神采奕奕 - 可真令我生氣啊!我知道此時的我看起來既邋遢又悲傷,活像老他十歲的小阿姨。於是我火冒三丈地把門摔上,把他和他的行李關在門外。可惡的男人,完全無視於我分手的決心和努力,他吃定了我還會開門還會重新接納他。更可惡的是,我怕我真的會被他料定了。
啊!我陷入了天人交戰。
等到我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門外竟然好一陣子鴉雀無聲,我趕緊打開門:門外卻什麼都沒有了,竹竿上才晾上的衣服仍滴答滴答淌著水珠子,沿著生銹的欄杆滴下,巨大的黑吞噬了水滴的聲音,也淹沒了真實的感覺,我依稀聽到人的腳步聲走近,便探出頭趴在欄杆上往下望,卻不是他,不是任何人。我試著想叫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哭了。
街道仍沉睡在一片的黑暗裡,隱隱有潺潺流水聲,一個人都沒有。
果然是個夢。

我愛他,愛他的我跟平常的我不是同一個人。因為愛,我放棄了孤獨的版圖。我知道他也愛我,但他還是他自己,他不會因為愛或是我而改變。在愛裡頭還那麼清楚真是令人髮指。絕大部份的女人(如我)一旦落入了愛情這基本設定,都會變得陳腔濫調起來,例如對未來生出幻想、例如不時把自己和對方放在翹翹板的兩端,高高低低、起起落落。那還是存在於頭腦中的,而存在於真實生活裡卻又是另一種細節化,原本個人的界線因為愛情而做出協調或改變,好比說睡覺,這件隱私而簡單的事,突然之間就變得複雜起來,當聽著對方整夜打呼的同時,我想的卻是自己的打呼也會被對方這樣整夜整夜地數著,啊簡直不堪深入。原諒我愛情經驗的養成來自於瓊瑤和三毛,實在無法忍受太多這樣的粗糙。更不堪細節化的還有做愛這件事情,性愛本來是一種樂趣、新鮮、刺激、無法預期的當下,它如何能被簡化成三天一次、同樣的姿勢與地點、甚至同樣的過程?歡愉如何被複製?性慾可能像Pizza Hot,二十分鐘以後「叮噹」一聲送貨到府嗎?
或許把每一次的做愛當成最後一次我會不由自主地興奮一點吧!

然而這些都不完全是我的悲傷或焦慮。真正我唯一的悲傷來自這一切令我耽溺的快樂,即使感覺不到自己,那也很好,依賴是一種脆弱一種虛化一種墮落的美麗,也許我真正害怕的是看清楚自己的樣子,我仍然在小王子的沙漠裡踽踽獨行,惦記著所有關於日落、街燈和星星的事情,我仍希望有一天我的小王子會在地平線的那一端出現,牽著一隻羊,跟著一隻狐貍,並給我一個大盒子馴養我的孤獨。說了半天我只是想表達自己對於分手真正的想法是孤獨也是浪漫的,幾近於一種藝術的姿勢。可惜男人越來越注意的只是女人寫實的體重和帳單,既沒有想像力,又不Sexy。這麼一想,我便理直氣壯起來,決定換上我最好的衣服,出去慶祝這個顯然已經成功的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