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25

媽媽的眼淚

Posted by Hello


Mother and Child by Eldred Karker

媽媽哭了,把我給嚇壞了。

彼時我們正在吃著昂貴的龍蝦沙拉,她一邊咂舌一邊說著:她媳婦又給她臉色看了,她過得很不快樂很沒意思,她不想活了。
我實在受不了她這種喪氣話,她說了快10年了,只是越說越胖而已。
於是我說:妳怎麼老這樣?她看不起妳妳就不想活了?她不懂事妳比她還不懂事?不想看她臉色就搬來跟我住嗎!跟妳講了幾百遍了.....
媽媽愁眉苦臉地說:不行啊!我捨不得我孫子.....
就是囉!我馬上接話:那妳就不要抱怨,對她視若無睹,好不好老太太?求求您讓我好好吃頓飯吧!
遽然媽媽漲紅了臉,跟著"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只見過我媽媽哭過三次,前一次是她小中風醫生替她作腦斷層的時候,再前次就是我爸爸要離開我們時,前兩次我都能理解:她是怕極了。但這次,換我怕了。

老太太能在大庭廣眾下放聲大哭也不是簡單的事,可見她傷心到不能自己,我趕緊拉住她的手,輕聲哄她:好!不哭不哭!回頭我幫妳跟她溝通.....

哪知媽媽爆米花似的迸出一些我聽不太懂句子:妳知道他們怎麼對我的嗎?我為什麼不愛喝湯?二姊分桃子誰都有就是沒有我的,我哭著跑回房找我媽媽,我媽媽為什麼要死得那麼早啊?.......說到後來,她幾乎泣不成聲。 

是母女連心吧!我立刻感到心頭一陣陣的揪痛,眼淚亦簌簌落下。
只是便宜了那盤豔紅碧綠的龍蝦沙拉。 

在我和媽媽這頓飯的前一晚,我做了一個夢中夢:在夢中我接了個怪電話的同時瞬間墜入了另一個怪夢裡,夢見我沿著海邊尋找我的外婆我的媽媽和我的女兒,海邊的店舖一如我現實生活中的繽紛與多樣,有賣印度服飾的,中南半島風情和原住民的編織物,不過多了些道觀佛堂,我站在一掛掛銀紅色的珠簾外猶豫著,心想要不要進去找人?我挺煩那些老尼師傅們的故弄玄虛。這麼一想我立刻到了海邊,海面風浪很大,波濤洶湧,海水是寶藍加土耳其藍,梵谷筆觸般旋轉著,水珠子煙火一樣迸裂在半空中炸開,噗吱噗吱的,看得我目眩神迷,心裡還想著:一定要記住這幅景象!忽地聽到海邊有人大喊:快逃快逃!有蛇有蛇!果然海灘上躺著大大小小的蛇屍,有的已發出腥臭味。我跳著走,心裡除了厭惡並不害怕。一邊跳房子似的一邊還想著:經過鎮公所時一定要進去罵他們一頓....
而不遠處的電話一直發出聲響,我從第二層夢裡驚醒過來,對著電話大喊:別煩我行不行?然而電話卡通似的追著我跑,並發出笑聲:聽我一下嗎!聽我一下嗎!
就在我給追得無力可逃之際,電話真的響了:卻是打錯的,問我"阿文舞低拎叨冇?"我重覆了三遍"你打錯了!沒這個人",對方才半信半疑地掛了電話。
床頭上的鬧鐘正指著七點零五分。

我還不想起床,於是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把思緒調放回適才有趣的夢境,比較遺憾的是,我沒有看見我的外婆和女兒。我從來沒見過外婆,她在我媽15歲的時候就昇天了;當然我也沒有女兒,這輩子我也不會有了 ─ 根據我媽媽 的說法是:因為我怕生出一個跟自己一樣的貨色替我媽報仇。
我實在不明白我哪一點對不起她了,除去那年沒依她的眼光嫁給那個老立委好酒貪花只會吹牛的兒子。

2005-02-14

因夢想而長大的魚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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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 girls by Marina Advani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人類因夢想而偉大。用在雙魚座的身上可能要做些修正,正確地說:他們是"因夢想而長大"。

由於雙魚受到海王星這個靈感之星的守護,堪稱十二星座裡最浪漫,最富創造力的星座了。他們與生俱來的同情心讓他像海棉一樣飽和在別人痛苦的情緒中,他願意伸出援手因他感同身受,卻也緣由這種犧牲奉獻的特質,很容易被利用,所以雙魚座最大的人生功課就是練習說"不"!否則會一而再、再而三成為同情心氾濫下的犧牲者。

魚兒的優點亦是他的缺點:因其感情豐富,以致他不實際、幻想太多、情緒化、多愁善感,又因容易信賴人、不疑有他、易受感動,所以他沒有足夠的危險意識來隱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緒,而通常他們的情緒又主導了他們的行動力,造成他臨事時缺乏冷靜和理性,在重要的時刻感情用事。更因他是浪漫主義的一統教主,故而面對現實的磨難時,容易陷入沮喪而以一種癮的方式去逃避,甚至不可自拔,許多相位不佳的雙魚座,都是藥癮、酒癮的長期患者。

愛因斯坦,德蕾莎修女,南丁格爾,甚至史達林,他們便是雙魚座的最好說明:浪漫到一個不行 ─ 非他拯救世界不行。這也說出了雙魚座水能穿石的意志和決心,別看他溫柔可欺,真要讓他認起真卯足了勁,即是那種革命家的姿態,而且"長命無絕衰"。

講到星座時若不帶點愛的調味料實在不過癮,尤其是魚女的情慾世界:她們是那種可以為愛而死的女性,但不要誤會,她們甘願為愛受苦受折磨,乃是因為她們喜歡自己在愛情中楚楚可憐的樣子。

一切只要她心甘情願,她可以在不同的場合因不同的需要扮演好貴婦、主婦和蕩婦,且絕不混淆。
她也許看起來纖柔,但她更有可能是扮豬吃老虎,魚兒總是知道她要什麼,又如何不費力的去要。她們是十二星座裡最受男人幻想的魚美眉。她們永遠有辦法把男人弄得服服貼貼,俯首稱臣。
然而雙魚的符號是兩條反向的魚,代表了他性格裡的基本矛盾,沒錯!魚兒經常陷於情緒的潮汐中,特別是受到月亮陰晴圓缺的影響;千萬記住了,月圓時離你的魚兒遠一點,在這幾天,他情緒化到一種不可理喻的地步,就算看見一隻襪子也能令他抽抽答答,長吁短嘆。

魚座的性慾望緊緊包裹住他的内心世界。對魚兒而言,性是一次征服和遠航,他在航行中感受到迷醉與激情。但他不敢輕易離開他那個矇矓、神秘的内心世界。因為他太敏感柔弱,可以被任何無心的粗糙的言語或感情所傷。想要和魚座保持一份長久的關係,就必须幫助他走出内心世界。他們如果能在這份關係中感到自己的愉悦與靈感,那麼這份關係就可以持續變成餵養魚兒的活水。而和谐的關係,將魚兒的世界變得豐富與繽紛;反過來說,當一隻魚兒處在一份不適合的關係裡,就會放棄所有的自我信仰,只是想茫然的抓住對方,希望藉由捉住對方進而捕捉到整個世界。這種錯誤的投射,只能讓魚兒越來越被困在自己的個人世界裡,直到最後雙方都無法呼吸。

2005-02-12

天蠍牌愛福好 用過的都說讚

Posted by Hello


The King by Joan Pain

天蠍是12 個星座裡最有力量的一個星座,因為他的守護星有2 個:一個是黑暗之神的主宰冥王星,一個是戰神火星,故而他們的攻擊力和意志力簡直無懈可擊,我寧可得罪10個獅子男也不要觸怒一個天蠍男,他一定會上演一場完美的王子復仇記 ─ 而且最後死的絕不是他(獅子很可能是玉石俱焚)。千萬千萬別跟妳的天蠍男搞鬼,他有可怕的第六感,尤其對欺騙的事情,好像天生就為了拆穿妳來的。切記他們真的很記仇很記仇,真傷了他的心,他可是會一句話都不說,掉頭就走,丟下一個無情的背影和謝謝『永遠不聯絡』!

根據那些有實戰經驗的女生描述,天蠍男是12 個星座裡最"性感"的一個,指的不只是性能力,而是性意念,服務精神,當然還有旺盛的行動力:從他們的眼神到聲音,身體的姿勢到表情,無一不散發著強大的性訊息,一旦落入他的情網也只能乖乖就擒 ─ 當然是高興地俯首就擒,根據坊間不墜的流傳:識貨的女生都馬愛用天蠍男;天蠍女亦同理可證。

12 個星座中沒有像天蠍這樣,既有潛力成為天使,也有可能變成惡魔。
他們的感情極端強烈,喜歡神祕行事,一旦愛上了某人,占有慾和嫉妒就熊熊地燒起,但他也許不動聲色,隱藏起真正的感情,除非必要,他才不肯攤牌示弱。
因此他們不輕易相信人,自己拼命演內心戲,除非妳給他一點酒,一點音樂和溫柔的眼神鼓勵,他才會告訴妳他強大的愛意。但最好,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給他一張床。

天蠍座是那種為了貫徹他們的理想目的,可以拿生命當賭注的人。尤其上升星座又落在天蠍的人,這種特質更為明顯,沒人勸得動他。
但基本上他們還是水相星座,有柔軟的需要,跟他們不能較勁,只能當小貓咪,喵喵地蹭他的小腿,幾句崇拜的甜言蜜語-這對大部份的人都奏效,等到天蠍把那雙大夾子收起來以後,再大的事,也會雨過天晴,化干戈為玉帛。

由於蠍子性格中的特質,成功的機會要比一般人大許多,以下是他的幾項制勝利器:控制場面及社交的能力、遇事鎮定不動聲色、不因為自己的優勢而忽略對方的意見、偶爾有神秘的超感應能力等,但他也有些招致失敗的弱點:例如權力的欲望過於强烈、野心太大報復心太強、與較他平庸者相處時難免盛氣凌人、容易產生猜疑與嫉妒心等。只要能避免這些缺點,蠍子們在他的人生舞台上可就戰無不勝,無往不利了。

2005-02-10

寫我獅族弟兄們-給那些個自以為站在全世界聚光燈裡的人

 Posted by Hello


Landscape with a lion by Irina Kupyrova

如果不是因為我自己是獅子座,打死我也不會喜歡那群驕傲自大、討厭到可愛的傢伙!

沒錯!獅子是這樣:討厭他的人討厭地要死,喜歡他的人又喜歡地要命!
他自大、誇張、愛表現、愛熱鬧、戲劇化、喜歡聽好聽的、打腫臉充老大,他言詞鋒利得理不饒人,常常情緒不好的他是有名的談話殺手 - 再也沒有人比獅子座更會毫不留情的一句話使人一鼻子灰知難而退了。不過有時候他蠻會搞氣氛,耍寶嘉賓,串場說笑話...只要他不企圖one man show 的話,聚會有了他,絕對增色不少。

然而,回到星相學的本質,獅子座的守護星是太陽,而太陽是賦予地球所有生命光和熱的主要來源,所以獅座的慷慨大方,確實是太陽無私的影響下散發出來的自然力量。
也由於太陽的眷顧,獅子總是能在需要時得到適時的幫助,因為太陽光有趨除黑暗的本事,可以幫助獅座回到光亮的地方,重新拾回信心。
往往他們的熱心與天真會令他們輕忽了人性的複雜度,妄想拉出所有身陷黑暗的人,更因直率的語言與過度自信與坦白,令對方在自覺受傷的情況下,遭到意想不到的反彈,這時獅子座才會嚐到"過度熱情而失去朋友"的教訓,學到了謹慎選擇下一次他付出的對象,不過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忘記 ─ 除非對方顯出陰暗的人格,獅子座的人是不會記仇的,他們才懶得計較那些小細節。他們是大而化之特怕麻煩的星座,對他們而言保持沉默,就是最大的漠視與否定了;他才不屑花時間花力氣在那些他憎惡的人與事上面 ─ 你幾時見過獅子打蒼蠅的嗎?

獅座本質上是隻好奇的大貓,所以他們喜歡新奇好玩的事兒,對於重覆、退縮、故步自封的人豈止不耐煩,簡直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不過同時他們又很心軟,見不得可憐的人和事,尤其見不得自己是悲劇中的主角 ─ 他一定會想辦法把賣火柴的小女孩演成王子復仇記 ─ 他會告訴自己:別傻了!人生哪那麼多時間來自怨自艾?然後擦乾眼淚繼續他的征途。
獅座最可貴最自豪的就是他那萬夫莫敵的信心,包括自信與對事情的正面看法,只要手中有這項武器,獅座便可披荊斬棘,無往不利,永遠擁有如太陽般的意志與鋼鐵般的力量。

因此,獅座最大的致命傷就是"失去信心",失去肯定與自我認同的獅子,只能困守在洞穴中終日昏睡,懶惰倦怠,甚至有輕浮粗魯自憐自毀的人格傾向 ─ 這時的他失去了所有王者的風範與夢想,充其量只是一隻病貓罷了。
除此之外,獅子的死愛面子活受罪、好大喜功、莫名的優越感、喜歡指揮別人、缺乏耐性、剛愎自用和自以為是,的確令人反感,但進一步瞭解他以後,他的堅強、可靠、誠實、寬大以及可以信賴,又令人忘記前述他的缺點。有時候他會為了擺脫寂寞,沈迷於逸樂之中。總而言之,獅座喜歡以自己的魅力和才能開創出一片天地,處事採用光明磊落、全力以赴的做法,厭惡卑劣的小人行徑,對自己的信心近乎自戀。另一方面,由於天性寬大,自能吸引群眾。不過,容易被自己的情緒左右,經常覺得孤獨。相位受剋的獅座也有自私、自大、易怒、喜怒無常、虛榮、浪費等缺點,有繁華熱鬧的一面,也有黑暗孤獨的一面。

2005-02-06

幾個人的文藝復興 (3)

... Posted by Hello


屏風表演班 / 西出陽關

在正文開始之前我先講一個STUDIO 的笑話潤潤喉。
當年立群還在表坊的時候,每次都跟李媽媽說:我去STUDIO排戲。
有一天一個朋友打電話找他,李媽媽回答:立群啊!他去蘇里歐排戲啦!
奇的是那朋友居然聽得懂。
李媽媽是老北京,可愛透了。立群有些好玩的性格就是李媽媽的真傳。

一般人對台灣劇場史的認識,可能最先進入腦海中的是「表演工作坊」、「屏風表演班」,更底層的記憶可能是「蘭陵劇坊」,而最、最古老的印象可能就直奔「反共抗俄劇」了。
我就約略地說一下吧!

80年代起台灣的實驗劇場運動,由李曼瑰領導,她先後任教於政工幹校影劇系、文化大學戲劇系主任、戲劇電影研究所所長,並擔任「中華文藝獎金委員會」主委,既是劇作家又從事戲劇教育,倡導小劇場運動不遺餘力:成立「中國戲劇藝術中心」,積極訓練演出人才,被尊稱為「中國戲劇導師」。

而姚一葦,是繼李曼瑰以後,台灣現代戲劇的第二個推手。一九八○年催生了第一屆「實驗劇展」,一九八二年創辦國立藝術學院戲劇學系。姚老幾乎將他所有的人生都投入台灣的文藝與戲劇園地中,同時扮演了劇作家、文藝理論家和老師三種角色,在藝文界有很高的地位。

1988年我去北京的時候 ,一天早上突然被接到解放軍藝術劇院,看姚一葦的"一口箱子"。看完他們讓我照相,我說不照不照,回台灣我會被槍斃的。
那些大大小小的解放軍都笑了起來。
可真是個誤會!我並不是故意講笑話逗他們開心。那時兩岸還沒開放呢!
回台灣我將我拍的劇照寄給姚老,他很開心,跟我通了兩封信。可惜好久沒見到了。

大小劇場的定義不是以SIZE大小來區分,而是以它的演出形式,創意來論:商業劇場,實驗劇場。像百老匯,外百老匯,外外百老匯。有些表演即使在大劇場依然實驗而顛覆;有些就算在小劇場演出也商業主流的一塌糊塗。

大劇場的幻覺焦點在舞台上那個鏡框裏,叫鏡框舞台。
相對於鏡框舞台,有些演出形式焦點是被打散的,多焦點的:有一年紐約外外百老匯的辣媽媽劇團在台北體育館演出,那個演出就是多焦點,舞台隨著演員走來走去,而觀眾也就隨著舞台走來走去。此外還有戶外劇場,環境劇場,LIVING THEATER,但那些台灣很少發生暫且不表。

小劇場的表演跟觀眾距離很近,所以演員極容易有破綻。但相對的,情緒衝撞就比大劇場厲害。所以大家會選擇在小劇場做實驗劇,因為觀眾反應常常是實驗中的一部份。小劇場的迷人,亦在於那種顛覆的實驗性格在這種戲劇型式下的張力與表達。

彼時演出的場地有平珩主持的皇冠小劇場,蘭陵小劇場,還有南京東路三段的雲門小劇場,耕莘小劇場,和位於敦南圓環的新象小劇場。我在新象待過一年,辦了三屆的學生實驗劇展 - 蔡明亮便是「實驗劇展」出來的,叫小塢劇場。還有李永萍的台大環墟劇場,黎煥雄的淡江河左岸劇團,當年的文藝青年李永萍89年還得到聯副短篇小說首獎,叫『奔赴落日而後顯現狼』。

我自小也有很嚴重的文藝青年傾向,做的儘是些陳義過高的事,我母親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會走進劇場這個苦悶的環境裡,而且一待就是七年。人生也沒有多少個七年。某些劇場人像是少數民族,邊緣性格強烈,我多少有一點邊緣傾向吧。

台灣一直到表演工作坊成立以前是沒有商業劇團場的。
表演工作坊的創辦人之一賴聲川是柏克萊戲劇博士,回來的時候30 歲不到,先跟蘭陵劇坊做了"摘星",1984年應新象之邀,與李立群李國修三人創作出千古經典絕唱 " 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 "。

四年後我帶著"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 屏風的"三人行不行",和雲門的一些piece到上海戲劇學院,北京青藝,人藝跟他們交流,把那些共產黨看得目瞪口呆。

余秋雨當時是上海戲劇學院院長,特別安排了個大禮堂,烏鴉鴉幾百名學生坐在下面,跟我搞座談什麼的。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不過我沒替台灣人丟臉就是了,把他們說的似是而非,一頭霧水。
我只要上了台膽子就很大,有點神明附體吧。

"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以後表坊的第二個戲是"暗戀桃花源",其中有這麼一段掌故:
我演的第一齣戲叫"謝微笑",也是導演陳玉慧第一齣舞台劇,演員有楊麗音、夏靖庭和我,演出前一天,我們在國立藝術館彩排,國修來看我們。
可是場地出了狀況,國立藝術館不知道出了什麼錯,又把場地租給一個國小的合唱團,他們也是彩排,第二天要比賽。
所以我們只好把場地錯開用,一會兒我們走一場,一會兒他們唱一下,最後的結局是舞台一人一半,我們演我們的,他們唱他們的,我們的導演陳玉慧小姐已經呈現半瘋狂狀態,而觀眾席上的國修,卻是看得樂不可支哈哈大笑。
這便是暗戀桃花源的身世由來。

接下來我要說說我的劇場因緣:那是1984 年的夏天,經由一個意外的 party,一些意外認識的朋友,和一本叫『備忘錄』的詩集而開始的。
兩個月以後,我進了蘭陵劇坊,並遇見我這生最親愛的老師之一:金士傑 - 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誰是金士傑。
遽爾我的人生打開了另一扇門,我開始學習用角色,用舞台的方式來瞭解生命。

金士傑並不很會說笑話,不過他本身是蠻好笑的人:很真摯、多情,對自己的表演嚴謹而認真。他啟發了我對表演的想法,雖然我只演過十幾齣戲,但每一次,不論合作的人當下的時空,都讓我領悟到很多,並滲漏進生活。

上回私下看到金寶是在皇冠小劇場看戲:是莎士比亞的妹妹劇團 ─ 魏瑛娟執導的戲"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
他老人家看到我,顯得很高興,直誇我:妳真是勤奮的文藝中年。
我笑瞇瞇地回答:有老師您這文藝老年領路,做學生的我不敢懈怠。
金寶笑得臉上皺紋阡陌縱橫。
看完以後,我們去喝咖啡聊天,還有果陀劇場的王友輝。
我那迷人永遠的金老師聊起他之前演的戲”大鼻子情聖”,當場咖啡店裡比劃了起來,我開心得拼命問:然後呢?然後呢??
老師遂毫不吝嗇地一直演給我看。
又講到他正在寫"永遠的微笑",金寶竟然唱了起來,唱得陶醉忘我,眾人側目。

金士傑除了唱歌好聽,表情才是迷人,那麼誠懇專注的;暗戀陶花源裡他和雲之凡鞦韆上談情唱歌那場戲,套句過朽 - 國修的話,好好哭!不過這是我的第二好哭戲,第一好哭是在病房裡,老年的江濱柳終於見著了雲之凡(丁乃竺飾),雲之凡絮絮說著她的狀況,輪椅上的江濱柳卻泣不成聲,只能頻頻用頹然的手勢表達。

蘭陵一年,金寶的表演課是最讓我懷念的,如果今天金寶還開課,我還是會去上,雖然現在動作可能很不靈活、骨頭也很僵硬。當時除了金寶,我們的老師還有陳偉誠、劉靜敏、鄧志浩、卓明、吳靜吉和薛岳,名造型師鄭健國(Roger)亦幫我們上過兩堂化妝課。

金寶是我們的導師,我們的表演完全來自他,我最先想到的是一堂叫"跟蹤"的課:我們要去跟蹤一個對象,時間越長越好,因為第二天在課堂上,大家要從你的表演中來重建這個角色。

我偷懶了,可能是我覺得跟蹤人實在不太體面,想混過去就算了,沒想到偏偏被叫上台表演,慌亂之下我演了一個老人,一下子而已,金寶的臉立刻拉得很長 - 本來就夠長了,揮揮手叫我下去:他看穿我是唬爛的。

這事兒給我很大的教訓和收獲,多年下來,不管我身份的變化,從事的工作,環境的不同,一直不變的是觀察的習慣。這是這堂"跟蹤"課給我的真正意義;終身受益無窮。

金寶還有一堂很有意思的語言課:他讓每個人選一個短句,用不同的情緒來說,看我們能把一個句子用多少方法來表達。
我皮;選的是"他媽的"三個字,每當我說出一個"他媽的",金寶便蹙眉認真思索,用很嚴肅精確的語言分析我這三個字的情緒,結果是我"他媽的"講到嘴軟,好想求饒說:好金寶兒,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他媽的了!

有一個小女孩比我更慘,選了"我愛你"三個字,最後是邊抹眼淚邊哭著說"我愛你"-是被自己急哭的,教室裡只有她一個人在哭我們二十幾個人全都在笑,很殘忍,可是真的很好笑 ─ "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裡不也這麼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