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12

哈雷女

backpiece by trptyc images Posted by Hello


我有個女朋友,曾經是金韻獎民歌手,高高瘦瘦超酷的裝扮,住美國20幾年,騎哈雷,打爵士鼓,是個很會安排樂子的那種女生。
她養了一隻大麥町叫笨狗史耐波,寶貝得要命,走到哪兒都帶了牠同行,連禮拜五晚上大夥兒出來party 跳舞都一樣,把史耐波鎖在車上,每個鐘頭就要去巡視一下,看看寶貝狗兒子有沒有怎樣怎樣...搞得大家都緊張兮兮的,很煩就對了。
她開的是一輛蠻好的車,她就想:剛好!史耐波可以幫忙看車!
終於有一次當我們再去check 史耐波的時候,車門一開,全傻了眼,史耐波不見了-哈雷女看著我,一臉很大便的說:幹!結果是狗不見!

我跟她十幾歲就認識了,那時候她有一個小破摩托車150CC,要小跑步推車一陣才發動得起來,每次我都要用小跑步跳車的方式上車,搞到運動會一樣。
年輕時我們常一起去寫生,老一點就改為喝酒、跳舞。
在美國我們有一群共同的朋友,幾乎都是女生,喜歡露營、山上、海邊的戶外運動,弄一堆好吃的,一回一個新疆朋友同行,當晚就圍著火堆烤羊肉串,吃到靦著肚子哀嚎。
哈雷女有一個男性朋友,我們都叫他小朋友,常跟我們玩在一起,人很帥很可愛,是沒落的馬戲團之後,現職職業軍人,喝了兩瓶啤酒以後便開始哈拉槍枝的分解。

看得出哈雷女很喜歡小朋友,我們也都希望如此,兩人在外型上挺登對,但哈雷女在感情的表達上比較俗仔,DON'T KNOW HOW!
我也沒辦法傳授什麼好招,就說:酒後失身快一點囉!
哈雷女一臉愁雲慘霧:他酒量比我差耶!
可真老實。
我說:那不正中下懷?什麼時候了?別演林黛玉啦!

立馬不囉嗦我便開了個POOL SIDE PARTY,邀請一些朋友來玩,來游泳,於是哈雷女穿上比基尼,順便露出她的小乳溝,春光明媚一下,反正我們是好玩,有也好沒有也罷,開心最重要。
不過哈雷女的金星落在處女,SUPERㄍㄧ ㄥ,我是認為她不敢!
挺想跟她說:我可以幫妳一下,我不介意的 - 關於朋友的男朋友這事,我向來是盜亦有道的。
但我的室友坡妹是個番婆,不懂我們這些規矩,當場跟小朋友眉來眼去的,看得其他人好氣又好笑,很想亂中把坡妹拖出去毒打一頓。
宛若仲夏夜之夢,PARTY 在混亂中帶著歡樂聲結束,什麼事都沒發生。

所以哈雷女和小朋友至今一直保持純潔的友誼關係 - 有一點我一直很想跟她講,我認為小朋友是 GAY,真的,後來我有小試了一下身手。

某夜我和哈雷女不知怎麼聊到酒後失身這件事,她說得真坦白:好也就罷了,不好還得忍受半天,在天亮前尷尬地溜之大吉 。
她是少數幾個,可以跟我聊性、聊男人的朋友。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願意面對自己本然的性面貌,它依舊是壓抑幽微的話題。這點,我們的交情難能可貴。
即使有時我主觀認定她可能是錯的,我們仍永遠,無條件支持對方的決定。

人與人的相處很奇怪,並存著相反的需要;既群居又孤獨,都無法澈底。
我的朋友們也都一樣,可愛古怪,一點點悲哀,一點點世故,年齡並不比使我們較習慣或怡然自得。

哈雷女除了略微龜毛以外真的很可愛,我最喜歡她自彈自唱loving you,完全爽到不行的表情。她是天蠍女,耍酷的那種,年輕時還做過模特兒。
我問她為什麼會去騎哈雷?結交這些騎士朋友?
她老實說:因為我喜歡人家看我!

前年,她帶著她的義大利騎士男友回台灣,來到淡水找我玩,京寶茶樓吃了一頓飯。
隨便聊了一下,事後我私下跟她說:喂!妳太小女人了吧!
她簡直溫馴的像她養的史耐波。
小女人並沒錯,但是不必過份扭曲自己扮一個小女人。她從來就不是嗎!何苦那麼謙卑的去維護一個愛情呢?我看到只是她的男人不太在乎她,對於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愛情並不如她的外表那麼前衛,那麼重金屬。

哈雷女出身自一個本省醫生家庭,父親受日本教育,很嚴格,一直到現在將近80,還是激進的政治狂熱份子。哥哥很霸道,媽媽很弱勢,是那種女孩子極沒有地位的家庭。

然而,她是唯一可以跟我一起聽重金屬,跟著彈吉他打鼓拉開喉嚨嘶吼的女朋友,玩得比我更 heavy, heavy幾十倍。自從前年她跟著哈雷車隊從落杉磯騎車到亞利桑納以後,我們所有朋友一致通過要把第一名的獎章永遠頒給她,毫無異議的心服口服。

哈雷女離過兩次婚,後來交的男朋友都是老外,一個是猶太人,心理醫生,一個是現在這個 Biker,住在船上的一個意大利人,越來越越傳奇。
可是聽的她描述那兩個都很大男人主義。
我也覺得奇怪,她的愛情總是少一點什麼,為什麼呢?
直到那次我親眼看到了才恍然大悟,喔!原來是她自己的問題:她在她男朋友面前非常不安,一會擔心湯涼了,一會兒又擔心啤酒不夠冰,我們偶爾講兩句中文也會被她要求改回英文,以免冷落了她的男朋友。弄得大家一頓飯吃得很不輕鬆。

我就忍不住想我會不會那樣對待我的男朋友?
也許她太在乎失去了,可是常常是我們手抓得越緊,越抓不住任何東西。
不管是誰的故事,都好像會碰到一些基本的老問題,肉體層次、精神層次也好,沒有人特別聰明,也沒有人特別可笑。
我知道自己投射了太多主觀的想法在我的老友哈雷女身上,也許因為我太知道女人的脆弱。因為,面對愛情,我偶爾不小心會這樣,像隻小博美狗似的跟前跟後,討好奉獻,完全失去了自己。因此有時看到她,彷彿是看到那個脆弱的自己,就特別的焦慮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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