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3

漂亮的女孩愛唱歌

Posted by Hello


ai jing

還沒認識她以前我就很想認識她,那年她才19歲,我先認識的是她的男朋友。
他男友是香港的音樂人,幫Beyond 寫歌。第一次見面時有另外兩個港友,是拍電影的,還有我兩個朋友,三男三女,歡歡喜喜唱了一頓KTV。我那兩個朋友是合音,我又會學馬雷蒙的R吐舞團,反正極盡耍寶之能事,把那三個港友笑得一直擦眼淚,正玩得開心,其中一個人說要走,才不過11點半,我當然追問為什麼。
他靦腆地笑著不肯說,旁邊的朋友以一種揶揄的表情替他說了。
原來她女朋友規定他不能玩過12點,她會打電話查勤。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艾敬的大名。

第一次真正見到她是1989,在北京。
那天人很多:台灣有齊秦、陳昇、和一些工作人員;北京這兒可熱鬧了:艾敬、王迪、三寶、崔健的ADO(如今這幾個人已各據山頭)。更有頂頂大名,氣功大師『 張寶勝』;他的事蹟也不用我介紹了,我就我看到的事兒,坊間沒說過的說他一說吧!
那些隔空取藥的把戲張寶勝也會,當然你可以半信半疑,但下面這兩件事就玄了,主角齊秦自己都要認。
張寶勝像個小孩子,喜歡跟人玩,尤其特別喜歡跟齊秦玩。
飯桌上,齊秦見他突然在把玩一個小東西,齊秦說:咦!你這...我也有一個。接過來一看,根本一模一樣。
張寶勝說:這就你的。
齊秦不信,因為他把這東西收得非常秘密,除了他不可能有人知道。他那肯信?但越看越像越看越毛,他就讓他的助理回他房間找這樣東西。結果東西不翼而飛,正是張寶勝手上的那一個。

齊秦要離開的那一天,張寶勝不讓走。眾人勸他:別逗人家小孩了..張寶勝還在那兒胡攪蠻纏。同行有個叫阿里的是 MTV 的導演,是我蘭陵學長,約莫他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了。結果,飯店 check out 以後,大夥要趕去機場,臨時發現阿里的護照不見了,找得人仰馬翻,小助理都哭了。
大陸的朋友知道這事肯定是張寶勝搞鬼,好言相勸,張寶勝這才打了個電話給他老婆,請她從那某一個抽屜裡拿些東西火速趕來飯店:一看:赫然就是阿里的護照。
聽說張寶勝出入中南海,沒人攔得住他。
講起張寶勝真是一天一夜講不完,還是先說回咱們的小艾敬。

他們叫艾敬小鞏俐,我覺得她比鞏俐漂亮。鞏俐的側面有點上弦月;有些人正面挺漂亮,但側面就不一定了。而艾敬是正面側面都漂亮。此外她的個性特別好,是個瀋陽姑娘,天真浪漫,臉上亮的彷彿上了一層珍珠光澤,漂亮、聰明、有企圖、又有理想:當時那些北京人哪一個不想一步登天啊?理想?是說來唬我們這些台灣人的。

當時艾敬的男朋友要幫她找一個北京的製作人,於是我幫他介紹了一個我認為還不錯的製作人,也就是後來我的1997的製作人黃小茂,早年幫崔健寫歌的。彼時北京的音樂環境還很閉塞貧乏,因此每次我去北京,總要帶上幾十片CD,讓我這些做音樂的朋友多聽一些,瞭解一下別人做的音樂。

幾年前我曾在一個訪問上看到"眼鏡蛇女子樂隊"說:我們的作品受Janis Joplin 影響很深遠!真真是她爺爺的大言不慚。我明明前兩年才帶去北京給小茂,後來讓她們借了去。怎麼說得像聽了半輩子似的?
總的來講,我並不喜歡北京人,他們的政治意識特強,每個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牛逼到不行,不過這是第一關,等到認識多了久了變朋友了,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真正講到話是她開始製作唱片時,那時候她才學著寫歌,剛寫了"我的1997",大部份收的是別人的歌,不很齊,也不夠女性化,我就寫了兩首歌給她 ─ 也不錯,旅行的時候還可以賺零用錢。因此她就來找我聊天啦!一起坐三輪逛胡同,邊侃著北京這圈子裡的是非八卦。

真正跟她熟起來是我第二年5月去瀋陽,但我不是專門去找她,而是去看幾個畫家,剛好她在,我就請她幫我安排住宿。放下行李,去到最熱鬧的街上找到新華書局,她要買張市街地圖給我,那個賣地圖的中年婦女斜著眼打量我們半天,惡狠狠地說:不賣!沒有!
我還沒來得及驚訝,這個小艾敬就說了:同志,拜託妳給賣一個吧給賣一個吧!完全是跟媽媽撒嬌的口吻,居然就讓她買到了。真是看得我大開眼界直呼過癮。

爾後我去了美國幾年,再見的時候,是1994,在香港。她終於如願以償去到香港。當時我剛辦完父喪,沒辦法回台灣,我怕我看了我媽會不停地哭,所以我把自己丟在香港的離島上,誰都不用理,用力哭個痛快。

艾敬很擔心我,她希望我做點事,也許轉移我的傷心。她有個朋友叫郭錦恩,是個港星,在LA唸的是電影,正要籌拍她的第一部戲,便找我去聊聊,當然我就去了。雖然我是沒什麼意願和能力搞電影劇本,尤其是港片;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港片,不過我仍樂於見到老朋友和認識新朋友。那天的聚會我很抽離,我們約在中環置地廣場一個露天 BAR 上,來來往往都是人,郭錦恩很漂亮,如一般香港女人的精明幹練,艾敬依舊傻傻純純,我呢?很悲傷很遙遠,總之一個台灣女人、一個大陸女人、一個香港女人,三個不同的文化背景在喝茶、對話,各彈各調。

1995年,她在日本走紅,日本媒體稱她"中國大美女",她跟一些不錯的音樂人合作,開了幾場成功的演唱會,人脈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自信,自信到擋住了自己的路。
一天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跟我說 Sting 找她去紐約合作,她好想去,又不敢,問我該怎麼辦?我當然鼓勵她去。Sting 是何等人物啊!不去多可惜呢?
但她還是猶豫不決,因為太愛她的男朋友了;她說Sting 看她時,就是那種很想上床的眼神。
剎那間我驚覺,當年的小艾敬長大了。

再見艾敬是1996 年,鄧麗君去世週年的演唱會上,主辦單位邀她當貴賓,唱兩首歌:甜蜜蜜和無言獨上西樓。
艾敬沒出道以前就是唱鄧麗君的歌而被發掘的,不過當時大陸凡是有嗓子的女歌手都唱鄧麗君 - 只有她的同鄉好友那英唱的是蘇芮,兩人的唱腔咬字音色甚至連換氣的方式都像到一蹋糊塗,我曾帶回一卷放給李壽全聽,連他都無法分辨。(當時壽全是蘇芮的製作人)

此趟艾敬停留了五天,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這是她第二次踏上台灣的土地,自然興奮異常。我和我的朋友小西帶著她到處去喝咖啡,在延吉街香草市場她還被歌迷認了出來,高高興興簽了名,又畫了隻魚給人家。

演唱會前一天晚上,我們約了十來個人去唱KTV,其實是讓她練歌去的,順便邀齊了想見的朋友,一網打盡。除了我和小西,我還找了陸元琪(她們倆合演過"一根繩子和五個女子"),羅紘武也出現了一下,卻死活不肯唱歌,好像還有魔岩的LANDY、真言社的老倪夫婦倆、紐承澤和蘇慧倫(好像記成另一個PARTY),反正來來去去的,我又喝了不少酒,也差不多忘光了。

不過隔天演唱會以後的 party 我卻沒忘,因為我終於認識了侯德健;之前我見過他兩次,一次是1980年政大校園裡,一次是1989年12月24日晚上北京的一個X'mas party 上。
我對老侯一直很好奇 ─ 經歷過那麼多歷史事件的人到底腦袋裡裝了些什麼東西呢?真想把他"咚咚咚"倒出來一看究竟。
那幾年老侯在台灣出了點事,客居紐西蘭,剛好回來看他媽媽,知道艾敬在台北,他便趕了來,還帶了個精於奇門遁甲的老師。

往回說一下演唱會的情況,那晚是在世貿國際會議廳舉辦的,我覺得那兒不是一個適合演唱會的場地。可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晚艾敬非常機智的回答了主持人巴戈的訪問 - 巴戈問她:大陸人是不是只愛小鄧,不愛老鄧?艾敬笑著回答:我認為全世界的人都愛鄧麗君小姐,她帶給我們這麼美好的時代,而且愛就是愛,是沒法說明的!
巴戈碰了個軟釘子,而全場報以熱烈掌聲。

話說回老侯帶的那老師像個練家子,面色紅潤聲音洪亮,看不出年紀。老侯說那是他的易經老師。姓王。
我們一行六個人,去到一家安靜的酒館,當然是喝酒。
一坐下來,桌上六個人自動分三組談話:王老師在幫艾敬算命,小西跟艾敬的男朋友在討論艾敬下一張唱片跟小西老公合作的可能性,而我只能聽老侯侃,本來我以為會很好玩,但他大概正在學易經和奇門遁甲,故而侃的全是些深奧的東西,我不但聽不懂,連有些字都不會寫。兩杯酒下肚,我有點不耐煩了,我說:喂!換個別的侃侃吧!說說你六四以後怎麼被共產黨塞到船上,送到香港的 ~~~~
老侯正待開口,我伸手捂他的嘴說:等一下,你講話太快了,我要拿筆記記下,要不一會兒我喝醉了啥個屁都記不住!
老侯笑了出來,對一旁的小西說:妳這個同學真粗魯。
那晚我真的喝醉了。艾敬說我一直在跟老侯辯論。我問她我辯論了啥?她說沒人聽得懂。我又問:那老侯說啥?艾敬說:那就更聽不懂了。不過妳們倆似乎溝通得蠻好!
我的媽呀!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到現在我還想不起來那天辯論了啥。
不知道怎麼跟人說的,老侯第二天打電話給我,問我:妳起床沒?我去接妳。
把我嚇一跳,結結巴巴地問:我跟你約了什麼啊?你怎麼知道我住哪兒?
當下的念頭是:我要戒酒!
還好我們只是約了吃飯,然後去王老師那兒坐一下。
上了車,老侯看著我說:今天又比昨天漂亮。
我說:少廢話!你三個老婆我認識兩個。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我:我們好像不止認識兩天喔?
彼時我住在銅山街的一個日式房子裡,有三百多坪。
老侯問我:妳爸爸是將官?
我突然想起他會奇門遁甲,便反問他:你先跟說說我的家運如何?
他問我:妳住在哪個房間?
我把位置告訴他,他沉吟了一下,說:男主人不在。
我有點吃驚,我爸爸是不在,他在武漢。但我不曉得老侯所謂的不在是什麼樣的"不在",當然我就問了。
他說:不是不在人間,是不在家裡,在北方。
我說:唷!心裡有點服氣了。
他又說:生病對不對?
我沒說話。心想以我的年紀推算我的父親有病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又說話了:今年會換一個照顧他的人 ~~~~
我差點跳了起來 - 前幾天武漢的堂妹才來的信,說我父親換了個褓姆,因為原來的褓姆會偷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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