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12

老相簿(二)手足

同父異母從未謀面的大哥汝強

老相簿(一)父親

家祖父林今鑑/同盟會人
除夕夜武漢的五叔打電話來拜年
他終究趕不及來台北過春節
五叔婉轉說了半天   就是要我回鄉掃墓

早上起來,她覺得她又堅強了許多

要她若無其事的回去其實也不容易,男人更加不掩飾他的傲慢與無情,是晚,三個人坐在她大費周章做好的一桌晚餐前,男人邊吃著,邊抨擊起她的點點滴滴,而那些卻是之前他極度讚美過的事務。

她先是一愣,繼而強忍淚意緊咬唇盯著男人碗中圓滾滾的獅子頭發怔。

她依舊乖乖回到了男人的床上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死去活來。男人完全當沒看見沒聽見似的開著他的車哼著他的歌,她越哭越無趣卻也越哭越傷心,想到前幾天男人才信誓旦旦地跟她說:要撫平她記憶中關於兩人的傷痕,要完成之前他倆沒有完成的緣份云云,真是狗屁,滿嘴謊言,她很想罵出聲來但她的喉嚨彷彿被緊緊勒住吐不出一個字甚至一個音來,在他面前她似乎註定了永遠是個委曲求全淚人兒的命運,永世不得翻身不許抬頭。

難道,只是因為愛他,所以她必須受到這樣的懲罰?

床上的蜘蛛

跟他這是第三次,前兩次,老實說她早忘了細節,只記得地點,一次是在上外雙溪的車裡,一次是在南部的一家小旅館裡。

忘不了的是兩次她都哭了。

其實他是個殘忍的情人,對她做過不少殘忍的事說過不少殘忍的話,但此刻她寧可原諒寧可失憶;也許他變了呢?也許他感到愧疚呢?也許這也許那,也許是也許不是,總之她不想擔心那麼多了,就把自己交給未知交給命運交給那所謂的愛吧。

快要忘記好好作愛這件事了

『把衣服脫了。 』他平靜地說,好像吩咐她關個燈倒杯水似的簡單。

不免她還是暗暗吃驚,有點慌又有點暈,但仍在被子裡窸窸窣窣,解開了扣子。

之後他們就這麼依偎著,不想說話,窗外灑進一些清冷的月色,她們互相枕著互相的裸體,微笑地凝視對方的眼睛,於是她的手順著他身體的弧形輕輕劃過,並不觸碰。他則既溫柔又粗暴地撫摸著她的胸,在她起伏的呼吸中,肉慾益發柔媚了起來。


思父三篇

記憶裡的父親跟我,一直不太說話。也許我們太相似了。  
父親走以前,孤獨地在武漢近郊的小公寓裡躺了三年。
那時,他的老人癡呆日趨嚴重,家中也正逢遽變。
而我是那個長期流浪,疲倦懊悔的長女,剛回到家,面對這些壓力, 
我必須表現得很堅強,才能領我一雙驚嚇殘敗的父母,共渡難關。
我想,我取代了他們的角色。  
父親的病並不影響他對我的不滿,自從那個深夜,他把好不容易做好的假牙, 
又掉進馬桶裡,我責怪他不好好睡覺,整晚走來走去幹嘛。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他渾身發抖咆哮道:
「妳不要這樣跟我講話,我受不了。」
不久,彷彿跟我鬥氣似的,他摔了一跤,再也沒有下床。 

羞於愛

那年我 27 歲生日,十幾個朋友來家裡玩,因為找不到理由拒絕父親待在他自己的家中,所以我也就任他留在家裡,照樣玩我們的,笑鬧自由,完全當他是透明人。

我父親也絕,並不進他的房間,只是冷冷,坐在幾乎不被察覺的屋角,遠遠地望著我們。 

父親的書架


小時候父親的書架上有一本小說叫何索《Herzog》,直到前幾年我才知道是索爾.貝婁 ( SaulBellow ) 的小說:小說中的主人何索為了多位前妻問題苦惱不已,而向親友和公眾人物瘋狂寫信,但卻從未投遞..... 

我的作家爸爸(下)

也就在同時,我們家發生了禁書事件;我已記不清為什麼跟父親起了爭辯,只記得結果是,他如旋風般掃掉了書架上的書,尤其是陳鼓應那本小小薄薄的存在主義,他還特別恨恨地踩了兩下,幾近仰天長嘯地悲嘆道:「書有什麼用?害了自己的女兒….....」不久,很多書就不見了,我的三本日記也被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