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9

十問實答 (3)

Posted by Hello


Getanke by Linda Hoen

每次想起家母說「作家?作家都是妄想狂。」這話的表情我就止不住大笑。家母雖然只有小學畢業,但用字遣詞的精準程度卻令我傾倒不已,可想而知我父當年必定不是她的對手。而「作家都是妄想狂」這話是幾年前,我決定辭去工作、回家、坐下來、看看能不能寫出什麼的時候,我母親一不小心脫口而出的精闢見解。
老實說我非常贊成我母親的說法,對於作家這個身份,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害羞不安,很想假裝成事不關己如臨大敵甚或遠走高飛隱姓埋名。事實上身為讀者的我也比較喜歡藏在書頁裡的作家多過在生活中現身說法的作家,人的幻想需要距離才得以完成,對文字也是、對寫作的人更是。老實說我對作家一點幻想都沒有,寫作於我唯一『真實的快樂』,就是再也不必跟別人一起工作、可以獨立完成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我本來就是某秘教恐怖組織派來臥底的、卻老忘記自家的電話號碼、看到荔枝喊老蘇望著藍天想螞蟻、如假包換不折不扣的的妄想狂,所以這整件事從頭到尾跟作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想可能因為我母親早就知道我是荔枝 - 不!是妄想狂這回事兒,急於找個替罪羔羊而已。

母親是我能夠寫作的另一個重要的理由。她教養我的方式一直充滿了詼諧與愛意,在我青少年的時候,家裡的大門是從來不鎖的;因為母親要我知道,我永遠有家可回。後來母親漸漸明白了她的女兒只對孤獨這件事有興趣,身為母親她當然著急啦,但她卻沒有一般母親的那種控制慾,她永遠尊重我的選擇,支持我的決定。即使到現在她最大的要求也只不過是希望我出門化點妝、過馬路要看車子、千萬別發胖等瑣碎事兒。從小,母親就給了我追逐自己的權利,直到這兩年我才知道,那是她小時候極度缺乏的;母親用她半生的痛苦成就了我這一生孤獨的自由。

一說到孤獨,唉呀我又抵不住焦慮了起來,趕緊站起來屁股搖一搖,放個音樂跳一下舞,最好跳出滿身大汗剛好洗個澡,跟著上菜市場買點水果假裝自己很關心市場經濟,再填他一闕金縷曲中途小睡一會,萬一睡不著就爬起來看場電影順便喝瓶啤酒也是可以的,總之所有可以做的事情做完之後,我想我才肯心甘情願地,再度坐下來、認真地想一想,這個什麼孤獨還是自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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