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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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門,是小慶笑盈盈的臉,在她身後的想必是田媽媽了,當然還有正角:兩隻剛斷奶的貓。田媽媽四處看過環境後顯得滿意,開始教她如何泡奶粉、拌魚罐頭、鏟貓砂、清便便,又用紙箱幫小貓做了個窩,墊了厚厚的毛巾,不厭其煩的令她嘀咕:也太慎重其事了吧?不過養兩隻貓而已。

之前她沒養過貓,之所以想試試,老實說,是因為小慶的緣故;兩人是老朋友卻不常見,但幾次的不期而遇她總碰到小慶撿到流浪貓或流浪狗之際。因此當小慶問她要不要試養看看,她答應了。她想試養嘛!不習慣再還回去便是。

至於家中已有四隻貓的田媽媽,是小慶的鄰居,一起餵流浪貓狗認識的,也是兩隻小貓的中途媽媽。

小慶走後,她試著呼喚他們,貓弟躲在書架的空隙裡,坐在<秘術一千種>上,睜大了眼看著她。貓哥比較大方,會出其不意地跳出來,蹭她的大腳趾。還不到兩個鐘頭,他們已經不怕生了;追逐、摔角、精力旺盛極了。當晚,已發展出一條快跑路線 - 從床底下跳到書架上、中間踩過CD架嘩啦拉,再躦過床頭櫃,沿著這條路線,一直飛奔,簡直奔成一道黃線 - 後來她才知道這就是貓爆衝,一晚下來,看得她頭昏眼花耳鳴心悸。當然整晚失眠了。

她心裡不免有些動搖。

不到中午,田媽媽就來了電話,問了小貓的狀況,她也說了,但心裡有所警覺,耳中聽著田媽媽從如何在街頭發現兩個奄奄一息的小傢伙,到送去醫院急救,如何救回如何的疼愛與思念,等巨細糜遺,轉眼半個鐘頭過去了。她心想:慘了!要是田媽媽這麼持續轟炸的話,她真的要再考慮了。

果然第二天田媽媽又來電話,同樣的話又重覆了一遍。她實在忍不住,便直接對田媽媽說:「田媽媽,我是畫畫的,需要安靜,妳這樣子我沒辦法,如果妳真的這麼捨不得,就帶回去吧。」電話那頭田媽媽一陣沉默,訕訕掛了電話。

雖然田媽媽的囉嗦讓她受不了,但兩隻小貓還真可愛,她開始「貓哥」「貓弟」的叫,倒真像個媽媽了。兩隻貓的個性南轅北轍:貓哥硬頸,不給抱,然而每天早上五點,定準時無誤的走過她的肚皮,在她枕邊繞圈圈,再用臉拱她的手掌,如果她還不起床,貓哥便舔她的鼻子、她的嘴。起先她以為貓哥餓了,或是要她清貓砂?可都不是。貓哥只是要她離開被窩,哪怕一會兒再睡下也好,就非得要看到她揉著惺忪的眼、離開床舖才甘願。

為了滿足貓哥的自尊心,她只好起床,順便上個廁所,邊尿邊想:莫非,是叫我起床尿尿?

至於貓弟,既愛撒嬌也愛人抱,每次都會「嗯嗯」兩聲,接著就自動跳到她腿上,捲成一個圓圈圈,嘖嘖有聲地吸吮右腿,像嬰兒吸奶嘴般,同時兩隻前爪左右交換步,抓呀抓的,身體就跟著轉啊轉的,在她腿上打圈圈,轉著轉著就睡著了。不過貓弟十分警醒,一有風吹草動,馬上伸長了脖子望來望去,那表情彷彿在說:什麼事?什麼事?

最令貓兄弟開心的莫過於拖地的時候了,他們瞬間變成了唐吉訶德貓;一左一右輪流攻擊她的拖把大風車,有時不小心跌坐在拖把上,迷迷糊糊被拖著跑,滿臉困惑茫然狀。

他們也喜歡坐在落地窗前打盹兒曬太陽,聚精會神地聽外面啾啾鳥叫,只要一有雀鳥停駐陽台,說時遲那時快,「咻」的一個箭步,兩貓就跳到紗窗上且黏得牢牢的,兩個貓頭、四隻眼珠子,跟著鳥兒一跳一跳的,看得她渾然忘我樂不可支。

正當她開始嚐到「有貓人家」的喜悅時,田媽媽又打電話來了,這回話說得乾淨俐落:要帶小貓驅蟲做檢查。她只好讓田媽媽帶回去。不料換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等待貓咪回家的日子中,她想了很多:是她不對;太不對了,畢竟貓兄弟的小命,是人家田媽媽救回來的。她一定要鄭重跟田媽媽道個歉,再鞠個九十度的大躬。光想還不夠,她甚至發了封e-mail 給小慶,寫道:為了小貓,我一定要做更好的人。

終於等到了小貓回家的那一天。當門鈴響起的那一刻,她也是,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箭步朝門口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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