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12

【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活不過九歲

(一)

我終於醒過來了。但卻又彷彿,掉進一個更深邃的夢境裡。

門口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聽出是我父母在與人低聲交談著。我正躺在病床上,虛弱的,甚至抬不起手臂來,想出聲叫我媽,然而只發得出小貓的哀鳴。

我不知道我究竟怎麼了,最後的記憶,是母親背著昏迷中的我,一顛一顛的,在大太陽下趕路。矇矓中我可以感覺到她在啜泣。


忽地,門口傳來一個較大的聲音,說:「你們最好心裡要有準備,這小孩就算救回來了,也可能有智能上的問題。」

說的是我嗎? 我閉上眼,又陷入了昏迷。

那一年,農曆是潤七月。

頭一個七月裡,我被一大碗熱騰騰的湯,從腰部以下嚴重灼傷--那時候家裡正在打牌,我父親突然自牌桌上站起,直接衝到客廳,轟然一聲倒下,開始手腳抽搐,口吐白沫,大家趕緊圍過來,將他的嘴撬開放進一隻白鐵湯匙,免得他咬到舌頭。沒有人注意到一旁跳腳哭泣的我,和那一碗我媽媽剛端上桌,卻被我爸爸打翻在我身上的熱湯。

我媽媽回頭罵了我一聲:「哭什麼哭?去拿條毛巾來。 」我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哀鳴:「燙到了!燙到了! 」

此時媽媽發現我的慘狀,火速趕到了信義路新生南路口,林秋江外科。這才發現褲子的纖維已黏在腿上了,護士小姐只好一點一點的剝下來。 我把頭埋在媽媽懷裡,咬著唇,痛得渾身哆嗦眼淚直流,卻不敢哭出聲來。 從小我就體弱多病,而且好哭。但因為好強又比好哭多那麼一點點,所以上小學以後,我很少當人面前哭出來。尤其是我的父母。也因為孱弱的身體,我比別的小孩安靜很多,也少有同齡的玩伴,玩伴在一起是要玩的,而我小時候並不怎麼愛玩,只喜歡坐在我父親的大書櫃前,一本一本的,囫圇吞棗。 

我一定是利用生病來遠離那些我不喜歡的人和事,雖然那時候我才歲,根本不明白這個幽暗的心理因素以及後來,這樣子的疏離對我所造成的影響。 當然,現在的我是極度明白,所以我才能那麼武斷地告訴妳,我,一是,利用生病來那些我不喜歡的人和事。

對於一個歲的小女孩而言,我的脾氣確實大了點,因為我不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事實在太多了,妳知道的,從小,我就是一個難於取悅的小孩。我討厭來我們家打牌的每一個大人,偶爾也順便跟著討厭我媽媽,她明明知道我爸爸有癲癇的毛病,不能打牌,偏偏他又愛搶牌打,所以後果總是一樣,打著打著,我父親就忽地狂奔而出,瞎跑一陣後,砰一聲倒下。在我更小的時候,第一次看到父親發病時,我簡直嚇壞了,腦海裡不斷出現的恐懼是「我沒有爸爸了」,「我爸爸要死了」。稍大一點,我會聽我媽媽的話,奮力的在我父親身後追趕,深怕他一個不小心被車撞到或是其他什麼樣不可預估的危險,總之,我一面抹著眼淚一面微弱地喊:「爸爸呀 ~~~~ 爸爸呀 ~~~~,」然後,眼睜睜看著我的父親在我面前,像棵大樹一樣的轟然倒下。 我幾乎再也沒有想起過這些畫面了。它們依然像當初刺痛著我,我不得不站起身,離開電腦,走到陽台上,朝著對面的淡水河和觀音山,大口大口的吐氣。

好了,就讓我繼續說下去吧。 


2008-07-01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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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劍

謝謝你的閱讀
但請不要過度分析
你所分析的我當然清楚
甚至比你清楚百倍
但這樣寫出來實在令我不知如何回應
而且幾乎有點不想寫下去的念頭....

事實上我沒有什麼陰霾
我是個寫者
書寫生命是我的責任
包括我自己的 別人的 貓貓狗狗的
沒有太多主觀的情緒介入
請你不必替我擔心

還是要謝謝你的祝福 
2008-07-05 15:52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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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小時候內心似乎滿孤單的。從妳的回憶的文字中,我彷彿看見一名孤獨小女孩靜靜地坐在書櫃前,以妳的小手沙沙翻著書頁,一雙深海般的大眼投注書中的另一世界。

這句「我一定是利用生病來遠離那些我不喜歡的人和事」也許就是造成妳蓄意孤獨的關鍵。可惜那時在妳身邊的大人似乎不太了解妳。如果有人能了解妳,就不至於讓妳如此寂寞了。

另外妳當時的年齡可能還未成熟到可以承受妳父親狂奔泊倒的景象吧?對一個女孩而言真是情何以堪啊,既害怕父親出意外,以及親眼目睹父親突然撲倒的震撼,那種景像彷彿心中被人插入一刀的痛苦。那些陰影彷彿揮不開的夢魘,真不知道妳是怎麼熬過來的。

將一些不好的回憶寫出來也好,也許落筆半途會讓妳落淚,但絕對有助於妳慢慢走出陰霾。畢竟那些不愉快並不是妳造成的啊,妳毋須一直承受著它。祝福您,忽忽小姐。 
2008-07-04 23:22 | 琴 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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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
我失眠
可能是咖啡
或浴室蟑螂
不爽啦~
2008-07-03 04:27 | shu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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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
就會看下去的。
2008-07-03 01:27 | shu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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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

謝謝 ok的

夢境可以多重解讀
夢見不好的事可以幫你抒發壓力
妳應該是太愛妳家人了

別擔心 
2008-07-02 12:24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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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比,妳要加油啊,好了姨買罐罐給妳吃,忽姐,我想幫小阿比補一下,方法與上次一樣好嗎?

日昨作了一個讓人不舒服的夢,夢見自己及家人披麻帶孝,夢境歷歷........
2008-07-02 11:40 | 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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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ats--dogs.blogspot.com/2008/06/blog-post_25.html 阿比正在鬼門關口跟死神搏鬥

請大家幫阿比禱告祝福吧
小傢伙很勇敢很想活下去呢 !!
2008-07-02 01:26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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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

叫忽姐不會錯的啦!
小時候身體不好影響了群性的可能
自我就越來越大  孤獨也是

我多希望我胖不了啊!討厭死了...
2008-07-02 00:56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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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捲妹妹

其實這篇是早在春版時就開了頭
一直沒動.....

忽姊寫不肉咯是這樣的:
皮皮地寫
正經地寫
賤賤地寫
血淚地寫
寫寫寫寫寫
總之是寫
不停地寫

見諒見諒
2008-07-02 00:43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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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一篇是忽姐新文中
最最感人的一篇
期待ing~
2008-07-01 23:00 | 小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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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稱呼妳忽姐,說不定妳比我年輕哩
原來妳小時候身體也不好喔
聽我老娘說我從小也是常上醫院一族,小時候常常頭上長瘡,大概比臭頭好一些,常常去醫院報到動小手術把瘡裡的膿弄出來,也不知小朋友那來的力氣,常常要動用多人抓住我的手腳才能動刀,術後再去醫院福利社買糖果騙我不哭,有一天發燒去看醫生遇被福利社的小姐誤會又要去治頭的瘡,直到大了一些情況才好些...
不過小時候家境不好,食指浩繁,我娘生我作月子聽說才吃過一次雞,可能因此導致長大後的我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一直吃不胖,尤其是一口爛牙,目前整治中......

我是rabbit咧
2008-07-01 22:00 | 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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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讀到西西【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
的確改變了我 內在的
某種
巨大的
不言而喻的
流動

爾後 看了西西好多年
靜靜地凝視 那股流動
所遙指的方向

直到今天
才好像
有那麼一點明白 
2008-07-01 16:03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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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是暫定的
是長篇  已經寫了5000字左右
會斷段續續地寫
但不一定寫的完
先請讀者諸君們見諒

是我的生命故事 
2008-07-01 15:58 | 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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